沒有說再見,是因為不會「再見」了。你懂嗎?雷……冉情輕輕地在心里對他說。
她一直保持著笑容,直到離開了雷森的公司,躲過載她過來的司機,身影沒入紐約街頭……眼淚就滴落在她走過的每一步……
記得藍靜曾經對她說︰「每一天我們都在同自己作戰,如果哭了,就是輸給自己,多不光彩呵!所以要笑著,這樣才勇敢!」
她真的很堅強了!她也真的很勇敢了!即使她哭了……
最後一次進入父母的別墅,冉情有些憐惜地仔細打量著。
她需要一些錢。從雷森那里離開,她身邊一分錢也沒有,而沒有錢的她似乎寸步難行。
她進入她的房間,從一個隱蔽的抽屜拿出一疊現金,這些夠她離開美國了,以後的……再說!
罷要轉身離開,忽然地上一個圓形的亮片吸引了她。她蹲下撿起來,疑惑地一看,發現那是一個歐元錢幣的項煉──一個歐元很精致地被瓖邊,掛在銀色的鏈子上面。
是道格拉斯留下的?
幾乎是本能地,冉情輕輕一甩那條鏈子,那銀色的亮片在光下劃出了詭異的圓弧……
記憶的門突然打開,時間突然靜止了……她的喉頭梗住似的無法發出聲音。
自己竟然真的是如此……愚蠢啊!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金屬聲音,她知道那是什麼聲音,也知道了那是什麼人。
可是,她竟然沒有害怕!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一點也不恐懼了!
是因為她已經對雷森說出那三個字了嗎?也許是自己根本不想繼續逃避下去,所以即使結局是死亡,也能平靜地面對。
「很漂亮的項煉!」她笑著回頭,看著道格拉斯依然溫暖的笑容和黑黝黝的槍口……
☆☆☆
「我不是說我不想見任何人嗎?統統都出去!」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需要平復自己剛才那種想去追冉情的激動!只是差一點,他幾乎就要追到她,相信她的話,深深地吻她了……怎麼自己就是學不乖呵!
「可……可是總裁,我們查到冉情小姐的資料了……」調查人員顫抖地看著怒氣沖沖的雷森,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他扔出去。
雷森猛然抬頭,「你們查到了?」
「是!是根據上次那個叫伯爾.道格拉斯的男人的一些線索,我們查詢了FBI的一些機密資料,這才找到冉情小姐的身分。
據我們調查,冉情小姐和道格拉斯同是一個藍鳥計畫的科學家。藍鳥計畫是在十年前由政府出資的一項研究綜合能源的實驗,所有的科學家全部住在烏托邦──一個龐大的地下機構,終年封閉。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一開始查不到他們的資料。
然而在多月前,整個計畫的帶頭人韓教授離奇死亡。再過大約四個月,烏托邦由于核能泄漏引起爆炸,近三百個科學家無一生還!冉情小姐、道格拉斯以及其他兩位未找到尸體的科學家,大概是逃出來的四個幸存者。」
調查人員看著若有所思的雷森,又繼續說︰「冉情小姐幾個月來,從德州一直到紐約,中途搭乘便車,又全部使用現金,甚至不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兩天,到了紐約後又化名的種種做法,讓我們有理由相信……」
「她在躲避殺手!」雷森幡然醒悟。「難怪她總是害怕……可惡!」她有生命危險,他還讓她一個人離開!
他立刻打電話回到家,讓勞倫斯如果見到冉情,一定要把她留在家里。隨即拿起外套,他要離開公司。
「等等!」調查人員看見雷森要走的樣子,趕緊補充︰「還有……還有我們查到道格拉斯並沒有搭乘飛機離開紐約,而他近幾個月同中東小柄的恐怖分子有密切聯系,所以我們認為……」
倏地回頭,驚慌攫住了雷森的心髒。現在冉情正身處在多麼大的危險當中啊!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她以前在他懷里驚恐地顫抖,卻什麼也不說!因為在未知的恐怖面前,她根本不敢去回想,只能一再地逃避。
以前的那些誤會和不明統統解開了!
道格拉斯利用他和她是舊同事的關系接近冉情,藉機殺她。
而冉情因為烏托邦的爆炸而小心地不泄漏任何消息,怕的是連累自己也成為那幾百人一樣的陪葬品,所以他質問她的時候,她不肯說出道格拉斯是誰!
他竟然把她推向死亡!他竟然……讓她一個人絕望地走開!
雷,其實我只是想說一句話而已,說完了,我就離開,以後就不再打擾你了!
我會一直記住你……不管我到哪里……其實我能到哪里還是個問題……
她是真的要走了!去哪里?她甚至連去哪里都不知道,他竟然就這麼放她一個人去流浪……
他飛也似地沖出辦公室,搭電梯下樓,在樓下停車場內突然發現熟悉的車子。
他沖過去,看見司機正在里面等待。
「冉情呢?」他朝司機喊著。
司機回過頭,發覺是先生,可是身邊並沒有冉情小姐,一時也慌了神。
「我……我不知道。我只看見她上去,沒有發現她什麼時候出來的。我以為她還待在您那里……」
悔恨的感覺狠狠地揪住他的心髒。為什麼不攔住她?他明明看出她的表情有問題的!為什麼讓她從自己身邊走開,一步步走向危險……
終于知道自己剛才那種不祥的感覺是什麼,雷森後悔地緊緊閉上眼楮,心里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第十章
一座廢棄的教堂內──
冉情很平靜地看著道格拉斯把自己綁起來,沒有反抗。
他抬起頭來,眼神充滿了欣賞。「Jean,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不做無謂的反抗。殺了你……其實真的有些可惜。」
她輕蔑地笑笑,「我一點也不聰明,不然就不會栽在你手里。我早該注意到的!整個事件你知道的這麼詳細,你和我相遇得那麼巧合……實在不符合常理。」
搖搖頭,道格拉斯說︰「Jean,你有一顆聰明得可怕的腦袋,只是你涉世太淺、你的心防太弱,而且……你到底是個女人,太容易感動。舞飛的死足以讓你脆弱地接受我的話。」
「你把我綁在這里做什麼?我以為你的目的是要殺我滅口?」
「本來是,可是現在……計畫有些變動了。」
「為什麼?」
頓了一下,他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我要‘藍鳥’的設計圖。」
「奇怪!‘藍鳥’的設計圖放在烏托邦,大概早隨著大爆炸變成灰燼了,你找我要做什麼?」她驚訝地看著他。
道格拉斯的笑容驟然變得陰森,「別跟我耍花樣!你忘記了?教授並沒有死,他很容易就發現那張設計圖是假的!藍靜實在是太靈敏了,她最先察覺,所以在教授來不及動手之前,就取走了真品。這些都被攝影機錄下來了。
你們三個感情如此深厚,她不可能不跟你們分享。畢竟真的有人追上來,設計圖還是一個很好的拖延理由,我說得沒錯吧?」他挑起冉情的下巴,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Jean,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們殺死了烏托邦所有的工作人員?如果你們沒有拿走那份真的圖紙,或許我們不會引爆整個地下城。」
冉情不屑地偏開臉,忍住在他臉上吐唾沫的沖動。
「即使是圖紙在那里,你們也會殺了所有的人滅口。」
道格拉斯微笑著再次搖頭,「唉!苞聰明的人說話感覺真不好,好像你什麼都能看穿似的。如果不是這麼聰明,或許你們三個可以活得長久一些。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你們三個人驚人的智慧,‘藍鳥’也不可能完成。就某方面來說,我還是該感謝你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