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兩個小時了。
李馥站在俊言的墓前,始終挺直不動的望著他那張笑容可掬的照片。
其實他不會這麼早死的,只怪他的心只惦著報仇,忘了人世間還有許多比前世更加有意義的事,而死了之後卻葬在馮梅和梨屏之間,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諷刺了。
李馥依悉記得四年前的一個夜晚,她夢到俊言來道別,也清楚的知道他已經被判死刑槍斃身亡,他的眼里已經沒有怨恨,有的只是不舍及難耐的相思,而左胸不斷涌冒的血讓李馥流淚痛哭,自此後,她沒有一天不想立刻飛回來探望他,卻在今天才能得償如願。
「阿姨,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身旁的克均不急不慢的開口,已屆弱冠的他,清秀的臉在這幾年也成長了不少。
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哪一點像鐘玉郎,或是能憶起任何有前世的事,他只是知道要在李馥的身旁細心的呵斥,她是個精明能干但卻時常胡涂的人,也是最堅強,但常常淚腮涕灑的人,但克均從沒間斷過喜歡她,他一直在等,等著取代石俊言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我要走了,不知何時才能來看你。」
李馥嘆了口氣,有些不舍俊言,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陽光,她抬頭望了一眼︰「連老天都要趕我走羅!走吧!懊去看看群鳳了,她要是看到你一定會樂昏頭的。」
牽著李馥的手,他們走在羊腸小徑的墳場,克均的肩頰已經結實的足夠讓她依靠,但她卻從不去用它。
走到半山腰,他們始終叫不到車,計程車總是不會特意的經過此地,所以得耐心等等。
「累不累,早知道就租輛車來。」
克均如是說著,但李馥只是搖搖頭,想起了克均第一次開車,便笑著說︰「唉,時間過得真快,想到你第一次開車載我的時候……」
「那時還真的很怕,可是心想有你在身旁,所以壯起了膽子把命豁出去,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可怕呀!」
「是呀!在危難的時候總是你在我身邊,有時想起來也好笑,人的生命就是這般平凡,想要突破都沒法順利。」
「阿姨……」
「算了,你真以為我還想不開嗎?」
「你……會等我嗎?」
李馥先是一愣,隨之淡淡的笑著點頭。
克均低頭不語,腳程也逐漸的和緩,然後又突然神采奕奕的看著她︰「我比較想不開。」
「耍嘴皮……」
仿佛是他的年輕帶動著自己,她已經很久沒這般開心了。
克均盡量讓她似擒非擒的繞在身邊,能引起她的戰斗力最重要了,但事情總是在最精彩時突然來個意外的高潮,眼前的她突然停止追逐而吃驚的望著他的身後,隨著他眼里的焦點,他看到了同樣呆坐在車里的沈翔一。
「李馥?」
翔一絕對不只一次的期望能看到她,卻沒想到是今日。
她變瘦了,及肩的長發也長齊到腰,但歲月並沒駐留任何痕跡給她。
「嗨!」
綻放著爛燦的笑容,李馥的心里裹著暖意,有一種安定的滋味爬上心頭,她的表現是那麼自然、成熟。
「什麼時候回來的?克均,長高了喲,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走出車門,翔一眼里綻放著光芒。
「今天回來的,這麼巧,在這里遇見你。」
「是呀!真的……真的是好意外,我來看馮梅的。」
翔一走近李馥。
意外的,她伸出熱誠的雙臂抱住他,那麼緊、那麼緊……
「好嗎?」翔一輕輕的道。
「嗯!」
「準備回來多久。」
「看老朋友歡迎的程度羅!」李馥故意道。
「我……很想你。」
「我也是。」
「這次我再也不放過你。」
「真的?」
翔一再次抱緊她,恍若一世沒見到似的怕她一溜煙跑掉︰「不是單身嗎?」
「嗯!你還在等我吧!」
「你很聰明,不過也很壞。」
「是嗎?我不壞的話,你會等我嗎?」李馥笑著。
輕輕松開她,翔一想用力的親吻她,但沒能付諸行動。
「送我們到群鳳家吧!我好久沒看到她了,真有點想她,徐林呢?還有夏德,他們都好嗎?我應該把他們統統叫出來聚一聚。」
「是呀!然後被臭打一頓。」
翔一開懷的道著,然後和克均對望後開懷大笑了起來。
李馥的嘴角則輕輕的上揚,望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她有一萬個條件可以馬上結婚,但她不想這麼早做決定,因為她不想讓前世牽絆著自己,而且距離承諾的十年還有很久的時間,她可以慢慢的自由選擇,甚至可以隨便找個不相干的人結婚,畢竟……
「淚灑」不過是一場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