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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衣裳花想容 第20頁

作者︰江思蓓

而最令伊華對他刮目相看的是,鄧浩文雖然擁有如此優厚的條件,又置身于眾香國之中好一段日子,不少美麗的女孩子都樂意親近他,但他卻能端正不阿,在現今這個世界,這樣潔身自愛的青年企業家,真是罕見,他也可以被列成「稀有品種」了。

還有一件事令伊華留下最深刻印象及佩服的,那是鄧浩文並沒有為了要取得那一位何先生的訂單,而要她或暗示她討好何先生,相反,他甚至坦白地對她表示她不必賣何先生的賬,即使生意因此而告吹也在所不惜,這又怎會是那一些愛錢、視錢如命而不理他人死活的人所能做得到呢?

這一種品格高尚的人,她以為只有在書本中才會出現的,現在竟然能在這個世風日下現實社會中存在,而且她有幸地能遇上了,又怎能不使她芳心為之傾許呢?

許多時候她忍不住將鄧浩文與她前任男朋友孫迪宇相比較,即使孫迪宇沒有移情別戀,並且仍然深愛著她而要她在這兩個中人挑選一個的話,她也不容易作得出抉擇。

當然,若不是孫迪宇莫名其妙地拋棄了她,突然和學校中另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同學結婚,她也不會離開美國這個傷心地而返回這里,而即使她回來了,若不是听了父親的勸告,她也不會到藍月時裝公司當模特兒,那就不會認識得到鄧浩文了。

人生的離合就是這麼奇妙。

伊華是林大行的女兒林詠淇的英文名。

當她失去了孫迪宇的時候,的確令她郁郁不歡,信心也大受打擊,但來到藍月時裝公司工作之後,她的心情也就逐漸開朗起來了。這不單是環境的轉變,和將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隱瞞起來有著一份刺激感,最重要是這時她對鄧浩文已頗有好感,且好感漸增,而孫迪宇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就相對地逐漸減退了,所以,心情也就逐漸開朗起來。

問題是她的性格比較高傲,是絕對不會主動地向鄧浩文表示好感,而鄧浩文亦是一個崖岸自高的人,兩個人自然不容易走在一起,縱使是彼此都頗為心儀對方。

現在,這一道隔膜終于也很自然地打破了,伊華自然是十分之欣慰,芳心暗喜。

她欣賞著鄧浩文為她畫的速寫,內心不時有一陣陣溫馨的感覺浮上來,她隨手摟住了一個軟枕,把頭深深地埋入去,她這一份溫柔的感覺已經久違了很久了,現在又再在她的心坎中醞釀起來,想到自己將如何向鄧浩文學習時裝設計,以及她會如何悉心指導鄧浩文畫油畫。

伊華想到了那種綺麗風光時,忍不住從心底下微笑起來,笑意便在她俏臉上蕩漾。

于是,她又想到父親曾這樣勸解過她︰「你以為你那一位搞雕刻藝術的孫迪宇很了不起嗎?其實在其他行業中亦有不少很特出的人物。」

現在她才發現父親此言不虛。

也許,她一向也只與藝術圈子中的人有來往,而那個圈子也實在是太窄小了,或許可以說是她的生活圈子太窄小吧,所以在遇到孫迪宇之後,就大為傾倒,現在她在另一個層階,另一個生活圈子中,果然遇到了鄧浩文這樣杰出的人物。

至此,她不得不佩眼父親之見識,也許父親的處世經驗的確是很豐富,想到這里,心中自是對父親的疼愛及指導感到溫馨。不過,伊華盡避在欣慰之余,理智也沒有被感情所完全蒙蔽,她很自然地想及一個問題--為甚麼父親要她隱瞞身份,前往藍月時裝公司當模特兒這一份工作?

這個問題一直壓在她的心里,只不過以前心情不好,心靈大受創傷之後,一切都無可無不可,現在創傷已差不多完全復原了,而且還有新的感情萌芽,在生命力恢復之後,她就有必要弄清楚這一個問題。

她深知道父親的性格,他要做一件事,都有其真正的用意和目的,絕不會胡亂行事。

不過,她現在並不是急于要研究父親到底為甚麼著她去藍月時裝上班,而是要爭取時間多設計一些時裝式樣,好作為向鄧浩文請教設計之道的樣本。

她攤開了紙筆,又參考了一些時裝雜志,左翻右翻,左思右想,總是下不了筆,在她未著手實行之時,這才知道一點也不容易,除了欠缺經驗之外,許多細節也是無從著手,最後她索性丟開所有技術性的問題,純是作天馬行空式圖案上的設計,這樣她比較上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力,至于實際上是否可行,那就無法兼顧了。

她興致勃勃地東涂西抹,連食飯的時間到了也不知道。

女佣一再來請她到飯廳去食飯。但她卻置諸不理,最後,竟然是她父親走了進來,初時他還以為是寶貝女兒在發脾氣,所以不吃飯,卻原來她是在畫畫,而且是時裝設計,這才叫他放心。

「詠淇,你要趕交功課嗎?我可不知道你做模特兒原來還要交設計的。」他得意地說。

雖然,林大行語調中不無諷刺,但其實他是很高興女兒能這麼投入,真的可以說是做到敬業樂業。

「並不是要交功課,我只不過也試試學設計。」

「唔,很好,你也應該有設計的天份,將來我們公司可用得著呢!」他十分認真地說。

「不錯,我也希望能為爸爸的公司盡力,若能設計到受歡迎的時裝,那就不用我隱瞞身份到藍月時裝公司去工作了。」

「哦,我要你去藍月工作,也並不是希望你要學甚麼時裝設計。」

「那你要我去工作目的是為了甚麼呢?」

「沒有甚麼特別目的,你失意之後,情緒低落,我只希望你能以工作去沖淡你的苦惱,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是要你去接觸一下社會,磨練一下,日後可以助我管理公司的業務。」

「但你為甚麼要我隱瞞身份到藍月時裝公司去工作呢?」

她對父親的解釋不大滿意。

「別人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他們會聘請你嗎?何況藍月時裝公司是同業公司,他們更會擔心你是作臥底。探听他們的商業秘密。」

「爸爸,你不是要我去刺探情報的嗎?」她故作愕然地問。

「我不需要藍月時裝公司的情報,而且作為時裝設計公司有甚麼秘密情報可言呢?你也在那間公司工作了接近兩個月了吧,我可有向你詢問過甚麼情報嗎?」他反問。

「沒有,所以我這才覺得奇怪。」

「那你有打听到藍月時裝有甚麼秘密情報呢?」

「沒有,正如爸爸所說,藍月時裝公司並不是甚麼高科技或有甚麼商業秘密的公司。」

「這就是了,我只不過是要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工作,體驗一下社會上真正的上班生活。」

「就這麼簡單?」她依然不大相信。

「就是這麼簡單,你以為我有甚麼特別企圖呢?」他反問她。

「說真的,我的確感到你要我這樣做,是有更深的目的。」

「你試說出來听听。」

「在藍月時裝公司,我听聞你有意與該公司合作,或收購他們。」

「是的。這已不是甚麼秘密,我的確是要收購該公司,這個計劃我至今也沒有改變。」他坦白地承認。

「但鄧浩文沒有興趣。」

「他對你這樣說過嗎?」

「沒有,他怎會和我談及這些問題呢?我只不過是從公司同事閑談中听聞這件事。」

「我深信有一天鄧浩文是會和我合作的。」他滿有信心地說。

「爸爸,看來我就是你這個計劃中至具重要性的一著棋子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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