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們干嗎？」
「先烤龍蝦肉給我吃好不好？」李縴燕跑過來，盤腿坐在張揚旁邊，看他很熟練地抹上辣醬。
「自己吃自己烤。」張揚很小氣地掩護自己的燒烤。
「你剛剛還搶人家的隻果吃，現在連一塊燒烤都不給我，好小氣。你把隻果還我！」
「那我就讓你咬一口好了。」張揚一副她佔了很大便宜的樣子，依依不舍地把燒烤送到她嘴邊。
「好像很燙。」
「本來就應該燙的才好吃。」
「嗯。」李縴燕咬了一小口，「你的手藝不錯。」
「對了，下午你干嗎發神經講什麼台風來了，還把我拉到這里來？」她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哪有，你听錯了吧？」張揚顧左右而言他。
「我沒有啊，我的耳朵一向很靈的。」李縴燕詫異地發現張揚臉色有點奇怪。
「好啦，快說。」李縴燕一副抓住他小辮子的神情，「快從實招來，你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我姐姐。」
「什麼？」
「我說的台風是指我姐姐。」張揚的臉上有一種既痛恨又痛苦的表情。
「用台風來形容你姐姐？你的形容好新鮮。」
「通常踫到她的人都會被整得很慘。」而他就是那個身受其害最嚴重的人。
「你好可憐。」看他臉上的那種表情就知道了，雖然說自己也常常想起縴黛就牙癢癢，可也沒有那種表情，可見災情十分嚴重。
不過一想到張揚也會被整得慘兮兮，她就十分開心。
「你那種表情根本就是在幸災樂禍。」
「她怎麼整你的？」李縴燕用胳膊肘捅捅他，「說嘛，說嘛。」
「不說。」張揚竟小孩子一樣賭起氣來。
「說嘛，說嘛。」李縴燕眉開眼笑。
「我十四歲就離家出走了。」
「哇，她這麼虐待你啊，讓你離家出走來抗議。」
「她閑著沒事拿我當沙包打，好像每天三餐加宵夜再加點心。吃飯時在我飯里摻鹽巴，飲料倒上一整罐辣椒醬，然後拿肥皂水當鮮女乃給我喝。」
「拿肥皂水當鮮女乃給你喝？」李縴燕笑眯眯，「你有沒有吐泡泡呀？會不會一張嘴就吐出一串泡泡來？」
「下場是我上吐下瀉。」
「你姐姐好天才哦！」怎麼她就沒想到這種辦法？下次做飯的時候也來試一試。
「你別想！」張揚橫她一眼。
「我只想隨便想想嘛，又不敢做。」長年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她哪敢捋虎須？
「你想都不能想。」
「好啦，好啦，不想就不想。還有呢，你快說吧。」
「她教我游泳的方式就是一腳把我踹下游泳池，等我淹個半死再把我撈起來，沒學會的話再把我踹下去。」
好先進的教學方式！李縴燕暗自咋舌，「那你說學會了不就好了嗎？」
「如果說會她也把我踹下去，當作試游。」
「那你學會了沒有？」
「我在一個小時之內學會了游泳，不然我會被她活活淹死。」想當初年幼無知，咽下多少辛酸淚。
「我從小到大就只病餅那麼一次，只不過輕微發燒而已，她給我灌辣椒水讓我發汗。」
結果是他在一分鐘之內穿她衣服跳起來，宣稱發燒不藥而愈，不再躺在床上裝死尸。
「你爸媽呢，他們都不會管嗎？」
「我爸很正常地拿溫度計給我量體溫，我媽捉來一只癩蛤蟆，要我活活吞下去。她還告訴我爸這是偏方。」
「你媽也整你呀？」好恐怖的一家子！
「她說如果整我老爸他會心疼，所以父債子償，我這個兒子應該盡孝道，讓她玩一玩。」
「難怪你會離家出走。」李縴燕真的有點同情他。
「我離家出走倒不是因為這個，我十二歲那年她們就整不到我了。」他怎麼可能只挨打不還手？他只會更加倍地整回去。
他會喂她吃瀉藥幫她減肥，在她的臉上涂一層石膏幫她增白，拿打火機燒她頭發順便幫她換個發型。
還有一次在她口紅里下毒，讓她的嘴巴腫得像肥香腸，整整三天吃不下飯。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原來他也絕非善類。
張揚笑笑，「當然是將我們家愛的傳統發揚光大，讓每個人都感受到這種獨一無二的愛羅！」
「你一出來一定跟惡魔出世一樣，所有的人全都跑得遠遠的。」還愛的傳統呢！對我來說，愛得每個人死去活來，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不對，最好是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踫到他了。
「你沒听我媽跟我姐姐講過，那才是一整套愛的理論。比如說愛的獨佔論。她只許她們兩個人欺負我，如果有別人敢欺負我，她們就去扒了他的皮！」
「原來你家人還是很愛你的嘛！」只是表達方式讓人實在不敢領教。
「當然，不然我老早跟她們斷絕關系了，哪還讓她們欺負？」好久不見了，不知道老媽又有什麼新的招數，蠻想念的。
「那今天下午你見到你姐姐了？」
「我本來認為她很忙，沒時間來找我玩的。」她最近都忙著替天行道，斬奸除惡，對象就是那些自詡為公子的無恥男人。她會整得他們哭爹叫娘，以後一見到女人就嚇得站在三尺之外，以策安全。
「所以你就嚇得連夜跑掉了？」膽小表一個！
「現在見面時候未到。況且如果她想找我，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找得到。」
「你們家真好，像我從小到大都沒人跟我玩。」李縴燕有點落寞地說。
鼻子里忽然嗅到一股焦焦的味道，張揚立刻提醒她︰「喂，糊了。」
「哇！」李縴燕趕緊拿起來，都怪剛剛自己听得太入神了。
「都焦掉了。」她吃了一小口。
「拿來給我。」張揚把自己烤好的遞給她，「嗯……焦中帶苦，苦中帶澀，苦盡笆來，風味獨特，讓人回味無窮。」
「說不定我們可以開家焦味烤肉店。」張揚突發奇想。
「你等著賠本吧。」吃著細女敕的烤肉，感受到張揚自然的呵護，李縴燕心里甜絲絲的。
「你的兄弟姐妹好像很多。」張揚回憶著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
「我老爹有十九個兒子，十三個女兒，我排行第二十三。」
「你老爹真勇猛！」三十二個小孩耶，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生出來的。
「他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還在外面養情婦，跟女明星搞一夜，當然有好多小孩啦，我媽就是她的七老婆。」她對這個父親可說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你跑出來，你媽不會擔心嗎？」雖然她媽比較不一樣，但是按照一般的正常人來說，應該是會擔心的。
「我媽老早就去世了。她走的時候我還小，連她的樣子都記不清，除了遺像外沒有第二張照片。」每年清明的時候，管家會帶她去掃墓，墓碑上照片早就模糊不清了。
張揚摟住她的肩膀。
「可能是她走的時候我太小，所以也就不怎麼傷心，听二娘說我媽的脾氣很好，是那種听話的女人，從來不跟別人吵架的。不知道她怎麼生出我這種女兒來。」她跟媽媽性子一點都不像，據說，她們連樣子都長得不像。
「你爸爸呢？」
「他才不會管我們呢！每個小孩都是自己媽媽管，像我這樣子的，就是女乃女乃管。每年做新衣服啦，買什麼東西啦，都是按慣例，到了年齡就被管家送進寄宿學校。你不知道，好夸張耶，有一次我爸看見我，居然問我是哪位太太的婢女！我是他女兒，他居然不認識我。」李縴燕吸吸鼻子，覺得眼楮酸酸的。
「要哭了嗎？」張揚的聲音柔柔的。
「我才不會哭，我早就習慣了。」她把手中的燒烤送到他嘴邊，「來，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