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是不是一對?」
這個問題最近一直盤桓在周琳的腦袋瓜子里;她為這個問題感到相當困惑,簡直到了茶飯無味的地步。
當然,周琳不是一個想不開的女孩……不!她不應該再叫做女孩,她早已經是一個小女人了。
今天,周琳上班的時間比以往都早,見到她的人都有些意外,在飯店大廳里,當班的老姚為周琳開電梯門的時候,小聲地問︰
「周小姐,大夜班啊?」
周琳笑笑,湊近老姚的耳邊,同樣小聲地回答︰
「睡得早,起得早啦!」
老姚點點頭,看著周琳走進電梯,電梯門又緩緩地闔上後,這才自顧自地去做他的清潔工作。
老姚是最低階的清潔工,平常他沒什麼人可以說話,所以他學會了自言自語,在周琳進電梯之後,他感嘆地喃喃自言自語︰
「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周琳的個性就是這麼好!她從小就是去到哪里朋友就交到哪里。她可能是這家亞洲連鎖經營的大飯店里,唯一肯和老姚這樣的清潔工點頭打招呼的人。
在電梯中暈黃柔和燈光的映射下,周琳看起來特別有一份難得的嫵媚;她不自覺地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衣飾,接著取出皮包里的一塊小名牌,夾在自己的外套衣領上。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覺得十分放心,這才抬頭看看電梯里的樓層指示燈。
電梯在十六樓停了下來,到了!這一樓就是她上班的地方。而在這一樓里,也只有他們那幾間的人可以不必穿制服上班;唯一的規定是,在飯店里,她們要把那個銀色的小名牌別在身上。
周琳的名牌上面印著英文名字——JOE,她的頭餃是副理。
周琳幾乎每個忙碌的一天,都是從這里開始的;可是,今天她不到七點就到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一時之間倒有種錯覺,好像覺得今天會很空閑,而且還有幾分過年的味道。
餅年?這兩個字剛從她的心頭閃過,嘴角就不禁浮上一絲淡淡的苦笑。
因為,就是今年才剛過完年沒多久,她就認識了一個她生命中最無法抗拒,卻又令她慌亂得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們之間的未來的男人——馮天放。
「馮天放是個相當傳奇的生意人。」周琳常常會為了這句話而陷入沉思中,因為這句話是馮天放的好朋友麥可劉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老話。
周琳坐在自己那個靠窗的位子上。由她的位子望出去,可以將大片蓊郁的山景都盡收眼底。
卡尼佛大飯店里的住戶如果想要看到這片山景,還得多付將近一成的費用,而周琳卻幸運地每一天都可以坐擁這片好景色。
以前,周琳很能享受這片風景的;但是,自從馮天放攪亂了她的心思之後,她已見山不是山了。
今天早起,並不是因為昨天早睡,而是昨夜是個激情的夜晚。
昨夜,一夜激情纏綿讓她不得不早早起來洗個澡,所以她上班來也早了。
每一次和馮天放相擁,周琳都可以感覺得到彼此深沉的呼吸,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造成難以抗拒的壓迫感;可是,也就正是這種壓迫感,使得女人溶化、男人屈服了。
周琳用雙手托著馮天放的頭,用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唇去迎接馮天放的熱吻。
「親我!抱緊我!你想不想我?」
當馮天放的臉埋進了周琳的頸窩時,周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充實感;而也只有這一刻,她才感到自己真正擁有這個已經是別人丈夫的男人。
「馮天放絕對是一個最好的情人!」麥可劉曾經這麼笑眯眯地說著他的死黨。「但是,他更是一個容易制造後悔的仇人。」
為什麼麥可劉要說馮天放是一個「制造後悔的仇人」?周琳一直不敢問,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如問題本身一樣,已經提出了最好的答案;更何況,周琳怕的也正是這種「後悔」。
情人和仇人有什麼分別?情人是用來愛的;仇人呢?仇人可能是愛過之後,才出現的另一種產物。
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後悔吧?可是這一刻她一定要想到這些嗎?
周琳灑月兌地把麥可劉的話給丟進了垃圾筒里,她這一刻想問的,只是︰
「想我嗎?」
馮天放沒有馬上回答,他一面親吻著周琳,一面月兌下麻料外套。周琳的手不自覺地為他松開領帶,解開襯衫扣子,接著幫他月兌去了上衣和襯衫。她用舌尖輕舌忝著馮天放的胸膛,並一路往下滑去,而馮天放則順勢月兌了鞋子、襪子,並且把兩只手移到周琳的背後,輕柔地、多情地為周琳把外衣給拉了下來,使得周琳的上身也跟著赤果了。
「想我嗎?」這一回是馮天放問的。
「嗯。」她點點頭,沒有發聲,只是用喉頭的低沉哼聲回應著,一面還伸出手去為馮天放解開皮帶。
突然,周琳愣住了。她的嘴離開了馮天放的胸口,她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她那正扯著馮天放的皮帶的手也停住了。在暗得幾乎什麼也看不到的房間中,她依然可以辨認在那皮帶頭上面正懸掛了一條細細的金項鏈,而項鏈上有一顆足以讓任何女人心動的鑽石。
馮天放就是這麼一個無時無刻不帶給你驚喜和意外的情人!
周琳的眼中泛起一層淚光,她望著那顆鑽石心醉了。
周琳絕不是一個容易被物質收買的女人,但是她同任何一個女人一樣,都會被男人的一些細心小動作所感動;更何況,馮天放又是一個這麼了解女人心理的情人。
還在學校念書的時候,周琳寫過一首新詩,詩里記載著她年輕時對愛情的看法,她到現在還依稀記得里面有四句話是這麼寫的︰
如果你不能成為我一生一世的伴侶,
我希望你在我放假的時候趕來;
如果我們沒有華發共度的未來,
假日的情人已經夠我永遠的回憶。
句子是生澀的,而且一定可以再修改得更好,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周琳那流浪的愛情觀正逐漸形成。
馮天放在很多方面看起來,都是周琳注定了要陪他在愛情中流浪飄泊的那個人,就拿他今天才風塵僕僕地從武漢趕回台北,周琳根本沒有指望會見到他,而他不但在接近午夜時依約來了,還給了周琳一個意外的驚喜。
女人是最容易被打動的,這話真是一點也不假。
周琳感動得快要哭了,她緩緩地把那個項鏈拿下來,輕聲問道︰
「你怎麼還有時間買這個?」
馮天放一把將周琳攬進懷里,倒向沙發,熟練地把周琳絲質的內褲也給褪到了膝蓋邊上,轉眼間,那條內褲已經落在沙發上,周琳成了一尊赤果果的維納斯女神了。
馮天放沒有急著佔有她,他只是小聲地說︰
「你不試試看嗎?」馮天放把周琳扶起來,讓她跪在自己叉開的雙腿之間。
周琳點點頭,把項鏈戴上。馮天放從褲袋里模出一包煙來,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坐在那里,像在欣賞一幅畫似地看著周琳為自己戴好鑽石項鏈。
「好看嗎?」周琳問。
「嗯……沒有你好看,還是你比較漂亮。」
馮天放絕不是在甜言蜜語,他真的覺得赤果的周琳很美,他一把拉過周琳,火熱的唇就印了上去。
「你抽煙——」周琳不喜歡煙味,她輕推了馮天放一下。「是不是今天的公事又煩了你?」
「每一個開會的人都抽,我能不抽嗎?好吧,我去刷牙,你在這里等我。」
馮天放站起來,把煙按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