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她說著,另一只手拿起繡帕體貼地輕拭他額上的汗珠。
他抬起頭看她,她只是甜甜地笑著。
他放開她的手,喚人請了推拿師傅上車來看過,確定無礙後才說︰「你休息一下,我該走了。」
「李霆!」見他彎身掀開車簾就要出去,她喚住他。
「也許我該早點習慣你在我身邊的日子。」免得屢次傷她。
他威儀的神情竟意外的泛著一抹熟悉的溫柔,那是哲維臉上常見的溫柔。
听著他的話,映橋心中一喜。這是個好的開始,慶幸他已經準備開始習慣她了。
「自己小心點!」她說。
李霆回頭再睨了她一眼,揚著笑意,掀開車簾走出馬車,心里烙下的是映橋開懷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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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幾天。
「先生可否借我幾冊書閱讀?」
趁著隊伍休息時間,崔□偷閑坐在一棵大樹下閱讀,听聞嬌柔的女聲,一抬頭,始見映橋有禮的對他頷首微笑。
「還有我呢,崔世伯。」玉珂陪著映橋前來,在一旁嚷嚷。
「史姑娘想看什麼樣的書冊?」崔□一派文人風範,起身問︰「四書、五經?」
「不,那些書我都讀過了,想問先生是否有記載大唐子民生活軼事的書冊?」
唐朝的一切對她而言是既好奇又陌生,為解決往後的適應問題,若有書籍可讀自然快些。況且軍隊行進中,她在馬車里閑得發慌,找點書來看也好打發時間。
「史姑娘讀過那些有高深學問的書呀,讀那些書做什麼呢?我爹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讀那麼多書豈不罪過?」玉可疑惑地望著映橋。她真的跟她所認識的女子不一樣耶,剛才還跟她說想向隨軍的大夫學習岐黃之術呢!而且生活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從書中學習嗎?她真不懂她,真的不懂她!
映橋但笑不語。她在二十一世紀上大學,讀的豈止四書、五經?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矮化女性的陳腐思想,她是萬萬不能苟同的。
「出門在外又是遠征,我帶的書並不多,只是排遺寂寥罷了。」崔□拿來一箱隨身的書籍。「你說的書我沒有帶在身上,若有興趣,你不妨找別的書看看。」
「謝謝!」翻著箱中一本本的書冊,映橋似乎挖到了寶藏。如果之前她手中有這些書,那麼她的論文「唐史研究」肯定會寫得更精采。
「太師傅!」李霆的聲音在映橋身後揚起。
斑踞駿馬上的李霆是一貫的俊逸英挺,他渾身散發的尊貴魄力與王者氣勢,令猛然轉身的映橋感到一陣迷眩。
「王爺有何吩咐?」崔□恭敬地行禮如儀,並未因自己是李霆的恩師就失禮。
「我來接史姑娘。」
「那我呢?」玉珂不識相的嚷著。
「玉珂,你——自己看著辦吧!」李霆抱映橋上馬,笑著丟下這一句。
「哦!差這麼多!」玉珂噘嘴咕噥著。
听得一旁的崔□大笑不已。搖頭暗忖︰玉珂你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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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霆馬月復一夾,正打算離去,卻被映橋揚起的尖叫聲給嚇得不知所以然,直覺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我……我不會騎馬。」映橋嚇白了一張臉,緊抓著馬鞍揚聲再尖叫。「我……我快掉下去了。」
但身後的李霆真會讓她墜馬?一只手已悄然攬住她的縴腰、穩住她的身子,再放慢速度讓他的坐騎緩步慢行,這才稍稍安了映橋的心,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怎麼不早說?」李霆皺著眉頭,語氣里有責備的意味。她這廂不言,他可猜不到她連馬都不會坐,差點釀成禍事了。
「我……我忘記了。」映橋驚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試著讓自己在馬上保持平衡。
她騎過鐵馬、旋轉木馬,可從沒有踫過大漠名駒。適應了之後,竟也發覺騎馬這事兒好像並不太難。看,她不是穩坐如泰山,挺神氣的昂起下巴,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
不過在發覺路過的兵將那玩味的目光時,映橋莫名其妙的低頭一看李霆圈在她細腰上的大手,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傷風敗俗」。
「要不你放我下馬,要不你讓我自己來。」她使勁的想撥開李霆穩當的大手,他卻不動如山。
「放你下馬是不可能的,不過你確定你可以?」為了想早點習慣她在自己身邊,難得今天好興致的邀她一起兜兜風,放她下馬是不可能了。但她說要自己來,這——她行嗎?
她的柔發和身體透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腰好細、好柔軟,要他放開她,真是「舉手維艱」,但他並非輕薄之人,豈會趁人之危?
「行的,行的,我向來很有冒險犯難精神的。」話說完,他的手才剛一放,她卻又差點滾下馬去。
「你還是別再冒險犯難了,我不在乎你壞了我的名節。」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他涼涼地嘲諷著,一只手又順順當當的環了過來。
「我壞了你的名節?嘿!」真是幽默哦!她不滿地往他手背上一擰。人家笑話的是她耶!他倒先喊起冤來了。
「坐好了!」他傲笑著,理所當然地攬緊她,策馬往前奔去,恣意的呼吸她發上、身上的淡淡香氣。
「看你一派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如此輕薄的匪類。」映橋蠻不客氣地回頭狠瞪李霆一眼。卻見他笑得狂放,不禁獨自生起悶氣來了。
但心中的不滿很快被馳騁的快感所取代。直到離開營地、少了注目的眼光後,她干脆倚上後面那堵肉牆。
她可以感覺到他被她輕薄的僵硬,心里暗笑得內傷。這個謹守男女之分不逾矩的古代男,哪敵得過她這個其實很願意被他輕薄的現代豪放女?不自量力!
☆☆☆☆☆☆☆☆☆☆☆☆接下來幾日,軍隊仍是日出而行,日落扎營。偶爾李霆還是會抱映橋上馬月兌隊而行,讓她體驗大漠男兒在曠野奔馳的樂趣,而玉珂也常來找她聊些女兒家的心事,因此不再感到無聊,無所事事。
除了閱讀,映橋甚至真的跟隨軍大夫學起醫術來了。冰雪聰明如她,幾日下來也頗有心得。
「請依順序排隊!」日落扎營後,她忙著安撫一涌而入的看病人潮,軟言軟語,絲毫不敢輕怠這些病苦之人。
大夫在一旁搖頭嘆息,心里其實很不願意她來幫忙。原來平常看病的人並不多,閑
閑無事可做,她一來,可把他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卻也看不了什麼大病,全是一些發春癥候群。
帳內忙著排隊,帳外可沒那麼平靜,竟為爭相擠進帳內而打起架來。還未來得及到帳外察看是怎麼回事,接著就有兩名士兵被丟了進來;本來沒病,經這一摔,可真的要重傷了。
一陣鼓噪之後——「有病看病,沒病的全部退下!」身隨話出,正低頭整理藥材的映橋只覺得跟前人影一閃,李霆已沉著臉進來。那兩個被丟進來的人連同先前烏鴉鴉的人群頓成鳥獸散。
「史姑娘,你該回去了。」李霆來到映橋面前,對于她所引起的騷動自是相當不悅,堅定的口氣不容反駁。
映橋沒說什麼,只得乖乖地跟他回主帳。
「為什麼我不能學些岐黃之術?挺受用的呀。」她在帳內來來回回地踱著,不解李霆為何不讓她去跟大夫學些東西。
「身體有病自然有大夫診治,何需親自去學?」不管是王府或皇宮大內皆有醫術精湛的大夫或太醫,既要跟他回王府,這自然不用她發愁,何至于要她拋頭露面學這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