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這位老師的示範。」听到下課鈐鐘響起,于婕繼續說道︰「各位同學如果有任何問題不方便在這時提出,歡迎大家私底下來保健室問我。今天我的講解就到此為止,謝謝大家。」
同學、老師們各自散去,她松了一口氣,收拾了東西回到保健室,一群不明白的學生已在這里等她們,于婕對學生們的問題詳加回答。
離開學校時,已經下午三點多,她到站牌等公車準備再搭捷運回去。
戴佑儒不知何時開著銀色的保時捷出現在她面前。
于婕嚇了一跳,他身上那套老土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雅痞似的裝扮,臉上戴副黑框的墨鏡,陽光灑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泛著亮光,令人眩目。
「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必了。」她疑惑地瞄了他一眼。「你下午不用上課嗎?」
「剛好下午沒課。」他放慢車子的速度。「我早上的邀約依舊有效,你現在改變主意仍來得及。」
于婕冷冷地笑起來,「謝了,本姑娘沒興趣。」
「當真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機會要自己去制造,不是人給的。」這時公車來了,她坐上車。透過窗戶,看到戴佑儒的保時捷緊緊跟隨在旁,覺得好危險,于是她探出頭道︰「別白費力氣了,你不適合我的。」
「東立醫院。」他大聲道︰「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于婕的心顫栗一下,一股莫名的不安侵襲著她,他該不會跑到醫院來吧!太可怕了。???
第二天于婕一到醫院,看到她的桌上擺著一大束黃色的向日葵。她納悶地打開夾在花束中的小卡片,蒼勁有力的字呈現在她眼前。
婕︰
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的笑容會像向日葵一樣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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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婕倒抽了一口氣,他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一群同事好奇地湊了過來,七嘴八舌道︰「好漂亮的花,是誰送的呢?是你男朋友?還是愛慕者?」
她露出牽強的笑容,「送錯的,不是給我的。」她趕緊將手中的卡片揉成一團。
李瓊酸不溜丟地道︰「這麼好,有人會送錯花給你,怎麼不會送錯給我呢?」她露出笑臉道︰「既然是送錯的,那就給我好了。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也不是給我的。」于婕心中暗自想著要怎麼叫戴佑儒不要再送花來,可是又沒有他的電話,要是明天再收到花,恐怕就不妙了。
于婕帶著一顆郁悶的心來巡房,一看到歐巴桑,她不禁怒從中來。「歐巴桑,你到底出不出院?你這樣老是佔著病床,對真正需要病床的人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
歐巴桑一臉得意揚揚,語氣高傲,「陳醫生沒告訴你嗎?他說我還可以再多住一個月。還是陳醫生有良心,不像有些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陳醫生會答應讓你再多留一個月,現在有一個婦人正急需要病床,不可能,我去問他。」
「喂、喂!」歐巴桑急忙叫住她。「人家陳醫生都答應了,你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護士,憑什麼說不可以呢?」
「歐巴桑,你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根本不用再住在醫院里。」她決定改用別種方式來勸服她。「難道你不想念你的家人嗎?」
歐巴桑表情變得僵硬,愣了一秒,語氣苦澀。「我要是有家人,何必又硬賴在醫院呢?」
她狐疑地看著歐巴桑,「不會吧,我听芬說過你兒子來看過你的。」
歐巴桑流下淚來,「別提我兒子了!你看看我住院多久,他來看過我幾次呢?我寧願沒生過這個兒子。」
于婕打量歐巴桑臉上的淚痕,「你兒子真的這麼不孝嗎?」
歐巴桑抬起老淚縱橫的臉,哽咽道︰「難道我會騙你嗎?有誰年紀一大把了,還不願回家安享天年呢?」
這倒也是。于娘不禁可憐起她來。「你兒子太可惡了,你年紀這麼大了也不照顧你。」于婕氣憤難平。「你告訴我你兒子住哪里,我去找他理論,要他帶你回去。」
「啊?」歐巴桑愣了一下。
「你兒子不會連他住的地方也不讓你知道吧!」
「喔!我知道,我知道。他家住在……」歐巴桑念了一個地址給于婕,不安地看著她。「護士小姐,你真的打算去找他嗎?」
「這種不孝子太可惡了!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會叫他來帶你回去。」于婕拿著地址便出去了。
棒壁病床的林太太蹙著眉頭,「歐巴桑,你兒子不是昨天才來看過你嗎?他每次來都帶了許多雜志、吃的、用的,看起來挺孝順的,好像不像你說的那樣吧!」
歐巴桑又恢復精神,氣定神閑地道︰「我不這麼說,那個恰查某會讓我繼續留在醫院嗎?」她嘴角浮現一抹狡獪的笑容。「就讓恰查某去會會我那難纏的兒子吧!看看誰厲害。」
林太太一頭霧水,搞不懂歐巴桑在干麼,猛搖頭,喃喃出口語道︰「真沒見過那麼愛住院的人。」
第五章
于婕下班之後,照著歐巴桑給的地址,來到天母一棟美麗的別墅門口。她滿驚訝的,沒想到歐巴桑的兒子這麼有錢,難怪他會不孝順,有錢人最現實了。
她正要伸手按電鈐時,突然發現門居然沒鎖,躊躇了一下,還是推開門進去。
一進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茉莉花香雜夾著薄荷的淡淡清香,她看到茉莉花纏繞在白色的欄桿上,庭院不大,花花草草卻開得茂盛、濃密。
于婕走在用碎石子鋪成的道路上,此時夕陽西下,余暉從綠色葉片穿透過來,讓人錯以為闖進非洲叢林里。
她望著前方一大片的落地窗,由于屋內昏暗,外頭陽光刺眼,實在看不出主人到底在不在家。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門口,耳邊傳來一陣女子申吟聲,霎時她臉頰通紅,一對男女糾纏的身子清楚呈現在她眼前,她反射性地遮住眼楮,心跳加速。
真糟糕,一來就踫到這樣的場面,她小心翼翼的向後退,想先出去再說,腳卻不小心踢到石頭,發出聲響。
「啊!」屋內的女人驚聲尖叫。「變態!有個變態在屋外偷看,討厭!」女人撿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隨便一遮,便跑進浴室里。
「可惡!」男人套上褲子,怒氣沖沖的跑出來。「你是什麼人?跑到我家來干麼?」
當他視線與于婕相遇時,她詫異地瞪大雙眼,尖叫道︰「是你!」
戴佑儒愣住了,然後雙手抱在胸前,嘴角浮現嘲弄的笑容。
「今天你出現在我家,又要怎麼解釋呢?」
于婕心里閃過數個念頭,一想到今早還收到他送的花,現在卻見到他跟女人廝混,她有種被欺騙的難堪。
她聲音有些急促,語氣不悅地道︰「我要知道這里是你家的話,絕對不會踏進來半步。」
「你在生氣?」他眯起雙眼。「為了里面的女人嗎?」
于婕一臉的惱怒,仿佛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她漲紅了臉。「神經病,你愛跟亂七八糟的女人鬼混關我什麼事?」
他笑了笑,「你的表情泄漏了你的心事。」他逼近她,「你在乎、你忿怒、你納悶,你覺得自己被騙了,我怎能送花給你的同時又抱著另一個女人呢?」
她盯著他,眉毛糾成一團,凶惡地道︰「我有什麼好在乎、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是怎樣的男人,我又不是不明白。你送我的花,我早轉送給同事了,順道告訴你一聲,別再浪費錢送花給我,倒不如把這筆錢轉捐給慈濟、門諾醫院等等任何需要救濟的團體,還能替你積點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