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今天吹的是東風,即使有漁夫剛好听到並過來調查,也幫不了我們。你的堂兄一定會找到某個借口,即使對方不相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殺人。」
她早該知道麥格必然已經考慮過各種可能。「你覺得我們活存的機率有多大?請說實話。」
「很難說。」他的表情困擾。「我認為我們有可能在島上躲藏一輩子,但是,利夫只有一至兩天的耐心。我擔心他會帶狗來追蹤我們。」
這個想法帶來竄過她全身的寒冽。「有任何反制他的機會嗎?」
「或許有。我先研究這座島嶼的地形,或許找得到埋伏的地點,但是,一次要撂倒兩個武裝男人並非易事。」他望向大海,瞇起眼楮。「最後一個機會是,我們或許可以游回史廓爾。」
她瞪著他。「你是當真的嗎?兩個島嶼之間的海峽危險至極。我泳技並不高明,絕對不可能游回去。」
「我或許做得到。如果我成功了,就可以派人回來救你。」他皺起眉頭。「但是,我不想留下你一個人。」
她嚇壞了。「游回史廓爾絕對是最後一條路。」
他聳聳肩。「淹死比被人射殺要好得多。」
他悄悄退出樹叢,可玲跟隨他離開斜坡。下方有一條小水溝。他舀起一灘泥巴,擦在她的長褲上。「這樣比較不容易被看到,在你臉上也抹一些。」
「你似乎非常了解如何才不會被抓到。」
他扮個苦瞼。「被戰爭磨練出來的,否則,哪能保住性命到現在。」
她微微一笑,然後嚴肅起來。她給麥格惹來這麼多麻煩,還有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克林因她而死,麥格也有可能會喪命,連艾美都必須面對未知的將來。理性告訴可玲她不必為利夫的邪惡負責,但即使如此,強烈的罪惡感仍然沉重地壓著她。
她審視麥格。他會竭盡全力解救她月兌困,甚至可能為她犧牲生命,在一切結束之後,他不會再要她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了。在遣走他的同時,她已經粉碎他心中不堪一擊的信任,永遠不可能修復。
她必須在還有機會時趕快做完一件事。「我很抱歉在要你離開史廓爾時說過那些可怕的話,或許有其它辦法,但我就是想不出來。」她清晰地回憶起那一幕,不由自主地發抖。「克林因我而死,」她痛苦地說道。「我無法忍受讓你也因我而死。」
他做個手勢,要她開始前進。「不要為克林的死責備你自己。殺死他的人是潘利夫。」
她和麥格並肩而行。「事實仍然存在,如果克林沒娶我,就不會死。」
「是嗎?」麥格撥開一根樹枝,讓她可以通過。「他親口說過,如果我沒有把馬匹借給他,他和查理就會死在滑鐵盧。我那麼做是因為你慷慨地讓我借宿在你的宿舍中,我不想看到你丈夫犯下致命的錯誤。因為你,查理才能活著,克林也幾乎多活了一年。」
她的眉頭皺緊。「我不確定這個解釋合理。」
他聳聳肩。「和你先前的推論一樣合理。我不太了解克林,但我不認為他會希望你背負罪惡感度過余生。」
麥格說得對,克林就是那種大而化之的男人。她斜瞥同伴一眼。「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她柔聲說道。「你不但聰明,也非常勇敢,具有面對惡龍的勇氣。」
「讓我們希望我有同樣高明的屠龍技巧吧!」麥格嘲諷地說道。
謗據他的神情判斷,她猜測她一定說錯話了。「我設法帶來一個火絨盒和一把小刀。」她伸手從外套的領口取出她掛在胸前的小袋子。「我很抱歉沒有任何更能做為武器的東西。」
麥格停下腳步,一掃先前的蕭瑟神情。「我們的活存機率立刻提高一些了。我原本有一把刀和一把手槍,但是被潘利夫的手下在搜身時取走了。」他打開小刀,測試刀刃的鋒利度。「稍後我會找顆石頭來磨利它,然後就可以毫不費力地劃開一個男人的喉嚨。」
「我很高興你贊同我的做法。我相信你比我更懂得劃開別人的喉嚨。」
他收起小刀,放進口袋里。「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杜里雖然取走我的刀和槍,卻忽略了我纏在腰上的繩索。我帶著它是因為它或許有助于攀爬懸崖,或者闖進古堡。」他微微一笑。「雖然我在進入古堡時沒有用著它,卻利用它稍微擋住利夫踢向我的腿。」
「好極了,你已經受太多苦了。」
「這一切結束之前,還會有更多苦頭,」他淡淡地說道。「應該開始探索了。根據我對史廓爾的認識,這里或許也有一些可供利用的地形。」
「例如什麼呢?」
「海穴。我不想被困在只有一個出入口的地方,但如果暴風雨像我預期的那麼狂猛,我們就會需要一個躲避的地方。洞穴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可玲皺起眉頭。「我祖父提過在骨頭島西端有一個洞穴。是全島最大的一個,只能在退潮時進入。他說我們一定得在返回本土之前過來參觀,但是,我堂兄必然也知道,所以,那里並不安全。」
「沒錯,但是應該還有其它洞穴,或者以前殘存的建築。越了解這座島嶼,對我們就越有利。」他把火絨盒塞進口袋里。「我們去看看我們能找到什麼吧?」
他們朝和利夫相反的方向前進,麥格是最擅長利用地形的大師,也極度謹慎,隨時用銳利的視線掃視任何危險的跡象。他確實是職業高手,利夫絕對比不上他。
第十八章
幾個小時後,可玲和麥格已經證實骨頭島的貧瘠與荒蕪,他們穿過整座島嶼,也走過部分海岸線,只找到幾處農莊的廢墟,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留下的痕跡。薄薄的土壤上只有青草和偶見的野花。
在面對一片美得驚人的藍鈴花時,可玲忍不住認為那里會是野餐和的絕佳地點,但是,他們沒有任何食物,也不再是愛人了。歡樂的時光如此短暫,幾乎才開始就結束了。
麥格很快瞥她一眼。「坐一下吧,你一定筋疲力竭了。」
她感激地躺下。「還沒有筋疲力竭,但確實相當疲累。」
麥格坐下,依然保持警戒。可玲再次想起中世紀的屠龍騎士,只是她已經太老、太世故,無法適當地崇拜與歌頌。
沉默了十五分鐘後,麥格站起身,伸出手扶她站起來。她感覺疲憊依舊。「我們可以在這里多停留一會兒嗎?」
他搖搖頭。「這里太平坦,潘利夫一眼就看得到我們。」
「但是我們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我們一定得找個休息或過夜的地方。」
「我們必須找個最安全的地點,才不會輕易被敵人看到,」他毫不遲疑地說道。「還要有數條可以安全撤離的路線,最好可以生個火,再加上豐盛的晚餐。」
她申吟一聲,佩服他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幽默。「我們一定得把晚餐擺在最後嗎?最近這幾天,我一直憂心忡忡,吃不下多少東西,而且從昨天中午之後就沒吃過任何東西。」
「對不起。只要暴風雨把潘利夫逐出這里,我們就會有時間尋找食物。」
他們開始前進,麥格仍然耳听四方、眼觀八方。「我們需要更加小心,」他輕聲說道。「潘利夫現在或許已經了解我們不在那些山丘里。他可能已經在島嶼的這一端,如果我們不小心地被他看到,就很難再擺月兌他了。」
「至少還有你預測的那場暴風雨可以協助我們逃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