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與我作伴幾天的光景那麼嚇人?」他說。「你需要休假,你顏容憔悴,需要找個有使人盡情歡快氣氛的地方,象維尼亞一德馬爾,去輕松輕松。而且除此之外,」他聲音繃緊了,「得讓我祖父保持好的情緒。成功已幾乎在我掌中了,倘若一起度假是取得一個王國的先決條件而不只是假期本身,那麼我們就要去度假。在這一點上,你是對的,我將不允許任何東西阻礙我的計劃。然而,既然我現在覺得對你要更慈善一點,我保證你對陪我去維尼亞一德馬爾不必有疑慮——真的,我要盡力保證你欣賞這一個不會有沖突的假期。因為你的合作,我要使它成為值得紀念——作為對你有能耐服務的獎金。」
他們翌日早上起程了,飛機由華安駕著,象鳥一樣飛向藍天。他穿著敞胸襯衫,樣子悠然自得,似乎決心過好這次意料之外的休假,有否他的同伴作陪都關系不大。
他往旁偷看一眼挺坐的苗條身影,她雙手擱在膝上,一副表請既有激動又有緊張。
「你喜歡開一下嗎?」他的話使她驚愕。
塞林挪一縮。從視野中消失了,「不,謝謝。」她拒絕道,察覺出他的惡作劇。
他按按操縱桿,飛機抬起鼻子,筆直爬往天空。塞林娜感到有股無形的力量把縴細的身子壓住椅背。血液涌進她的耳朵,氣在喉嚨處卡住了,講不出聲來。華安動動桿子,有一秒光景,她輕松了;隨後他使飛機急速旋轉,載著他們瘋狂地直插大地,速度之快使她相信一場災難是無法避免的了。她閉上眼楮,咬緊牙,準備承受踫撞,這時,就在她的嘴唇無聲地禱告之際,她覺得飛機拐了個彎,引擎的尖叫聲變為柔和的搏動聲。
他睜開眼,看見他咧開嘴的笑面。「傻瓜,」他說,「我們會死了的!」
他大聲笑道︰「可飛得多痛快!閃光的速度,留下蔑視的余跡。」
她聚集起四散了的機智。「飛吧,你一定要這麼飛的話,先生,可得一個人飛。就個人來說。我寧願悲慘地活著而不願光榮的犧牲。」
余下的航程,是平靜地飛完的。飛機開始失重了。準備降落。下面是瓦爾帕來索。
「你奇怪我們叫它天堂谷嗎?」華安向下點點頭。
塞林娜伸長脖子往下看,下面的城市象鐮刀一樣成半月形圍著一個港口,港口布滿船只,巨大的吊車正裝卸著貨物。
讓她失望的是,華安租來的汽車運直穿過城市而去了,她本來想慢慢欣賞這座分級的、建築在從海灣拔起的山岩上的城市。「城市建成兩級,」他告知她,「分作上下城。下城繞著海灣,是商業區,而上城是住宅區。兩部分用纜車連接。」
沿著瓦爾伯來索海濱往北開了十五分鐘車之後,他們來到了維尼亞一德馬爾,塞林娜立刻讓這里的景象吸引了。延展而去,平坦的白沙灘上,飾著點點鮮艷的陽傘.海浪沖刷在海灘上,泛起了明快的色彩。離海灘不遠的地方,一輛輛馬車的的得得地走過一幢幢古老大屋和新房子。高大的棕桐樹和松樹整齊地列在大街兩旁。到處種滿鮮花。
「多麼沁人的芳香!多麼繽紛的色彩!」她驚嘆道,眼楮高興地瞪大了。
「城市法律規定每戶人只要有地方種花就必須種上。」華安笑著,伸手去模車門把手,這時他們的汽車已經停在一間莊嚴的旅館前了。
她心不在焉地跟著華安穿過門廳,走進電梯,一直坐到大樓的最高處,然後給引到頂層的一間套間。這里通風透氣,裝飾著春天的色彩,巨大的窗子把不平靜的湛藍色的太平洋框作一幅圖畫。
「你喜歡這兒嗎?」華安走到她身後發問,她站在窗前心曠神治地望出窗外。
「真是驚人的好!」她轉過身子。面帶開心的笑容,大大的眼楮深處保留了一些海洋的閃藍色。
她使他失去防備了。由于習慣了老是踫到猜疑以及隱晦的敵對,他似乎對如何應付她無拘束的愉快不知所措。他凝視得那麼久,使她察覺到自己的忘情,以一笑掩飾臉上慌亂的紅暈。
當她不安地慢慢走開時他拉長聲子說︰「我願意忘記你是個女人,你若願意忘記我是個男人的話。我厭倦了這場性別間的戰斗。為什麼我們不放下武器,同意在這次逗留期間休戰?」
忘記他是個男人!他在要求辦不到的事情!然而她點頭同意,同時把中指交叉在食指上,以消去說謊的罪過。
「好!」他的笑容使她動搖了一下,「那麼既然我們已經同意作為玩友,我們就先清醒一下,然後去看看這個城市有什麼好玩的。」
他們有兩個相連的房,當中有一個洗澡間,他讓她佔頭一個房。她穿上一件領口瓖邊、袖子有方格紋的白衣服。這時她听得見他並不悅耳的嗓子從淋浴的濺水聲中升起。
他把雲一樣的金頭發別起時她的手顫抖起來。是激動?是害怕?她帶著走著瞧的心情,兩者都不願意承認,告誡自己情緒不要過高,得提防這西班牙人的沉重的禮品。
但是華安一走進房間她便把自己的警告全忘了。他象魔鬼一樣英俊,穿著黑褲子,一件合身的T恤就象第二張皮一樣緊繃著他富有彈性的肌肉。
「你準備好了?」他很滿意她的打扮。伸出手來,她把手指插入他的掌中,數月來第一次強烈感到一種青春的幸福。
頭一個小時,他們沿著海邊,飽嘗海濱上成群在日光浴的快樂人群所散發出來的歡快氣氛。華安給她買雪糕和新鮮海味,她笑著反對,說這會倒了她的胃口吃不了晚餐,但華安不管她那麼多。他們坐在一堵牆上觀看隨著海水起伏的,泊在港口中的船只,觀看邊波逐浪的海鷗。
塞林娜走進套間的客廳,感到渾身發熱和幸福。華安給她倒水,她感到一陣沖動要感謝他。
「今天真好玩,」她的裙子隨著她坐下而翻滾,「你作我的朋友要比作我的丈夫好多了。」
他面帶難以測度的表情把水遞給她,然後便喝自己的水,喉嚨的肌肉隨著每咽一口而平滑地移動。
她眼楮疑惑地注視著他放下的空懷子。他于每樣事情都是充滿活力的,連喝水也是一樣!她知道他固執而狡猾——難道是她自己傻,只是看到他話里的表面價值?難道他的轉變只是個釣餌,誘她產生虛假的安全感?他是個精力旺盛、血氣充足的男子,而他已經有很久一段時間沒見過嘉比麗娜……!
他捉住她的眼光微微一笑,完全沒有內疚的一笑。
「友誼是一種慢慢成熟的果子,親愛的,我們的友誼就象一種新酒,當它陳了我們就要愉快地喝。」
塞林娜暫時解除了武裝,她回笑了一下,執起他伸過來拉地起身的手。「穿衣服去,是用餐的時候了。」他以頭示意窗外正在黑下來的無空,「我們早點吃,然後去搜索天堂谷里最大的快樂。」
十一
他們兩人並排坐在一張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品嘗好吃的食物。
「給我講講你早年的生活,」華安問道,「你孩童時幸福嗎?」
「很幸福。」她閃著柔軟光輝的眼楮捕捉住他的目光,「我雙親是非常好的人,」她回憶道,「我想他們把我寵壞了,可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起碼直到——」她淬然頓住,臉龐染上了顏色。
「對,直到……?」他的眉毛不解地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