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兩人再繼續說下去,他會因為不忍心而軟下心腸,這麼一來,他就會不自覺也流露出對她的關懷。他不能讓一切月兌離自己的掌控,包括感情。
「好,我不問。二少爺要我休息多久,我就休息多久,只求你別將我調離。」她無奈的妥協。
深怕自己被調離,她壓根無法忍受見不到他的日子。
「嗯,若沒別的事,你退下吧!」他急著趕人。
「是。」她失望的轉身離開。
月色下,她的背影顯得特別孤單落寞。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他的心陷入一片迷惘之中,心情越來越沉重。
***
半個月後,展毅然又帶著莫未央出門談生意,這次的對象是財力及名聲與展府不相上下的燕府當家燕康泰。
能夠再次與二少爺出門,莫未央的心情雀躍,一掃以往的陰霾,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她心想,二少爺肯帶她出門,肯定是已經原諒她了,今後,她又能像以前一樣伺候他了。
這次的生意談得很順利,燕康泰不僅溫文有禮,對她也很客氣,連二少爺都眉開眼笑的。
一回府,展毅然就召她到房里談話。
「二少爺,有什麼吩咐嗎?」她的臉上藏不住喜悅之色,臉頰紅撲撲的,看起來很有朝氣。
「未央,你覺得燕康泰這個人怎麼樣?」他試探性的問。
她沒多想就直接回答。「燕公子人品不錯,長相俊美,待人又客氣,只可惜臉色蒼白了一點,身子太單薄了。」
「看來,你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他挑眉睨了她一眼。
「這只是我的淺見,微不足道,二少爺對他的觀感如何比較重要。」畢竟,要跟他合作的人是二少爺。
「你錯了,燕康泰對你比較感興趣,咱們聊你比聊生意多。」他坦白直言,毫不隱瞞。
「這……燕公子大概是想找話題聊,才會談到我。」她徑自猜測著。
「燕康泰向我要求一件事。」展毅然直接切入主題,不再拐彎抹角。
她順著他的話問。「什麼事?」
「他對你一見鐘情,要求我將你嫁給他。」他的神情淡漠,仿佛在述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莫未央倒抽一口涼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二少爺不會答應的,對不對?你曾經說過,會讓我一輩子待在你的身邊伺候你。」
她的話說得篤定,但神情卻是忐忑不安的。
他點點頭。「我的確曾經答應過你,讓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正要再次答腔時,展毅然卻搶先一步開口。「只可惜,我答應他的要求了。」他微掀薄唇,吐出殘忍的字句。
莫未央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直視他,眼中寫滿驚懼。「你……答應將我嫁給他了?」
她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
腳步虛浮,四肢無力,她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第3章(1)
「燕康泰人品、家世都不錯,雖然身體不好,但你若嫁給他,絕對可以過著富足優渥的生活。再加上他對你一見鐘情,我沒有理由不答應把你嫁給他。」他說得頭頭是道,認為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然而,她卻一個字也听不進去。
「你曾經答應過我,要讓我一輩子都待在你的身邊伺候你。」她仍想做困獸之斗。
「然後呢?」他冷冷的反問。
「什、什麼?」她被問得一頭霧水。
「你想一輩子待在我的身邊,當一名暖床的婢女嗎?你應該知道,我將來要娶的人,絕對是對展府家業有幫助的人,必須與展府門當戶對。」他特別強調「門當戶對」這四個字。
「門當戶對?」她蒼白著小臉,低聲喃念著,原本想要說的話,現在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居然拿身份壓她?可悲的是,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可是,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只求你不要將我嫁給燕公子。」她苦苦哀求。
她的鼻子、眼眶皆因激動而泛紅,任何男人見到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都會心軟,唯獨他,仍舊是鐵石心腸。
「莫未央,你就這麼一丁點志氣而已嗎?待在我的身邊有什麼好?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他不希望她心存不可能實現的遐想。
「沒錯,我最大的願望就是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因為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再隱瞞自己對他的感情。
「就因為這樣,我更要將你嫁給燕康泰。」他的態度強硬,語氣帶著不容人反駁的氣勢。
「為什麼?」她困惑的直視著他面無表情的臉龐。
「我不想像大哥一樣,與婢女牽扯不清,我要證明自己跟他是不一樣的人。」
他將話說白。
言下之意是,她連當暖床的婢女都不夠格。
「我明白了,說來說去,你在乎的只是身份。」她泄氣的垂下肩膀。
「身為展府的當家,我必須考慮很多事。」他垂下眼,不去看她傷心的表情。
「如果,我已經無法繼續再待在你身邊,那麼,請讓我離開展府。」她選擇另一條路走。
她的要求,並不在展毅然的考慮範圍內,他不加思索的拒絕。「我不會放你出府,除非你是由展府嫁出去。」
這是她唯一能走的一條路。
「你沒有資格決定我下半輩子的人生。」她堅決的反抗。
「就憑我是你的恩人,我就可以決定你的將來。」他說得斬釘截鐵。
莫未央再次刷白了小臉,睜大眼看著他。「你怎麼可以拿恩情來壓我?」他像是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
他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對她有情有義的展毅然。
「別忘了我是一名商人,必要時,我連親情都可以拿來秤斤論兩賣。」他淡笑著說出殘忍惡毒的話。
她以雙手環住自己的手臂,感覺體內沸騰的血液,全都在一瞬間凍結了,連心都徹底的涼了。
他好狠,狠到讓她不由得打起寒顫來。
她看錯他了,他不是自己心目中那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過去的你,全都是虛情假意的嗎?」她不死心的問。
她不相信,他連一丁點溫情都不曾施舍給她。
「你說呢?」展毅然滿不在乎的反問。
他的表情與口氣,已經證實了她心中所想。
他的確是一個自私自利的男人,可以出賣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親人。
「你當真要我嫁給燕康泰?」她知道自己白問了,但,她還是想再確認一遍。
「沒錯,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嫁,因為與燕府聯姻,咱們才有機會接觸從未經營過的其他事業。」這也是他與燕康泰私下談成的條件之一。
他有心經營其他事業,但必須仰賴燕家的引領。
「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之一?」她淒涼一笑。
「何必把自己想得這麼不堪?就當是你還給展府一個恩情。」展毅然說得雲淡風輕,像在談一樁生意。
她咬緊下唇,硬把懸在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好,我嫁,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欠展府恩情了。」她萬般無奈的妥協,感覺自己的一顆心正在淌血。
不是因為她即將嫁給不愛的人,而是,展毅然的無情讓她徹底心寒。
像他這種凡事以利益為優先考量,沒血沒淚的男人,不值得她愛。
她要斬斷自己對他的感情,今後,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
旬日後,展毅然將她風光的嫁出去,還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燕康泰在成親當日,突然得到急病身亡。莫未央還沒成為新婦,就變成了寡婦。
由于燕康泰原本就是帶病之身,他突然身亡,燕府的人並未責怪莫未央,反而答應讓她自由選擇要走還是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