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站著不動,直接與他面對面,與他靠得如此近,她才猛地發覺他長得極為好看,斜飛入鬃的劍眉,搭配上炯炯有神的黑眸,有稜有角的臉龐像是由工匠精心雕琢一般。
她正了正心神,放軟身段,婉言相勸。「朝陽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官,起不了什麼作用,太子何不讓我回去信安殿。」
「佟女官聰明慧點,善解人意,將皇後及永安王照顧得無微不至,本太子能得到像你這麼盡忠的女官,怎舍得讓你再回去呢?」
這一番吹棒的話,任何人听了都會歡欣莫名,但對于懸念信安殿的她而言,只當太子在說場面話。
「殿下,你不能因為私人恩怨,就把我牽進來。」她大膽直言。
「誰說本太子是為了私人恩怨,才非得到你不可?」他咬緊牙關,企圖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沒有情緒起伏。
難道,她就不能往另一個方向想,他是真的需要她,才會將她留在東宮的。
「請殿下恕罪,我只是想不通,強留我下來一點好處也沒有。」她坦白地說。
「本太子留你下來,自然有我的理由。」他語帶保留。
他想好好地與她相處,讓她慢慢發現到他比永安王好太多了,甚至,比他還要優秀。
「本太子也想不通,皇後明明只想利用你,為何你還對她忠耿耿耿?」他殘忍地道出事實真相。
「不,皇後娘娘不是殿下說的那樣。」她緊握雙拳,小臉漲紅,神情看起來有點激動。
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你清醒一點吧!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誰才是真心對待你的人嗎?」他激動地說著,不自覺地加重手中的力道。
沒有人能像他一樣,一再地容忍她,就算她心中有人,他還是耐心地想改變她既定的觀感。
難道,她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還是,她只是在裝傻?
不!她絕對不是那種善于心計的女人。
「殿下是什麼意思?」她感覺得出來他欲言又止,今天他似乎與平時有些不一樣。
「你是聰明人,應該不需要本太子把話說白了。」他的眼中有微光閃爍著。
他不想直接把自己心中的情意告訴她,因為,他們相處已有一段時間,對于他的感情,她不該一無所知才是。
「殿下,恕我愚昧。」她的身子變得緊繃,連說話都顯得拘束。
她隱隱察覺得出來,事情有些不對勁,甚至有點害怕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朝陽,你真的愛皇兄嗎?」他咄咄逼人地直視著她。
佟朝陽愣了下,眼底眉梢逐漸染上怒意。「殿下,朝陽不敢有非分之想,請你不要問我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
不管他這麼問的用意是什麼,他的確是打擊到她了。
若是在以前,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自己,她對永安王是真心真意的,而現在她卻無法再這麼篤定了。
是什麼原因動搖了她的心志?是因為他嗎?
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漸漸影響了她,曾幾何時永安王的身影在她心里,已經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了。
怎麼可以背叛永安王呢?
她震驚得差點站不住腳,踉蹌地想轉身離開。
姜承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想讓她逃開。「不要再逃避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對皇兄的感情已經變質了。」他的眼神充滿篤定。
「我沒有、我沒有!」她掙扎著想月兌離他的箍制。
他真的猜對了嗎?她的感情已經產生變化了?
她不敢、也不想再證實自己的心意,只想馬上逃開。
「朝陽,你听仔細,我對你——」
此刻的她,心里已經夠亂了,她慌張地甩開他的手,急匆匆地跑掉。
姜承琰伸出手,想再抓住她,卻撲了個空,他的心,頓時充滿了惆悵。他輕聲一嘆,心情變得沉重與無奈。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明白他的感情?
他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
第4章(1)
姜承琰躺在床榻上睡不著,索性起身下床,在寢宮里來回踱步。
他思忖著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正視自己的心。
早知道自己現在會如此在乎她,五年前,他就不該跟永安王訂下什麼約定。
她並不知道這五年來,他的心情是如何煎熬。
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他卻不能親近她,這種痛苦讓他時常難以成眠。
他已經無法滿足于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他要將她摟在懷中,真實地感受她的存在。
就像被下了魔咒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往佟朝陽所住的小房走去。
一見到他突然駕臨,正在喝茶的佟朝陽差點嗆著,她猛吞了一口水,也把即將到口的尖叫聲給吞回月復中。
「太、太子殿下,你怎麼會來這里?」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不肯過來,本太子只好親自來找你,看你會不會回心轉意。」他半開玩笑地自嘲。
他的話,讓佟朝陽錯愕得連嘴巴都無法合上。
「殿下,請你別開玩笑,你的身份尊貴,不該到這種地方來。」她拉下臉,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
姜承琰先是頓了一下,接著低笑出聲。「佟女官,本太子不是你訓練的宮女,省去那些長篇大論吧!」他以長指捏了捏她尖細的下巴。
她這一副正經的模樣,讓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殿下,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請你盡快離開吧。」她邊說邊移動腳步,想與他拉開距離。
「本太子的床榻曾讓你睡過一晚,你不知報恩也就算了,現在還急著趕本太子走?」他夸張地嚷嚷著。
佟朝陽緊張地用手蓋在他的唇上。「噓!殿下,我求求你小聲點,萬一驚擾了隔壁房的女官,咱們倆都會遭殃的。」
姜承琰趁機握住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手背上親了下。
她正想大聲抗議,他隨即不懷好意地提醒。「小聲點!否則,若被其他女官發現咱們倆的奸情,你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奸情」兩個字讓她羞窘地漲紅了臉,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撫模著,像是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她只好暗中施力,希望能將自己的手從他大掌中抽出來,但他反倒握得更緊了,她冰涼的小手觸感柔滑,讓他握了就舍不得放開。
「殿下,請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小手傳來一道溫熱酥麻的感覺,她心一慌,使盡力氣將手從他大掌中拔出來,沒想到,卻因為力道過猛,不小心打到床架,發出一聲很大的踫撞聲。
「唉喲!」她眯眼縮肩,咬牙忍受著手指頭打到床架的痛感。
她怎麼會這麼倒霉,惹到他這只狡詐的豺狼。
見她痛得齜牙咧嘴,他趕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抱中。然後,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小手,在指月復上吹氣。
「很痛嗎?本太子馬上傳太醫過來。」他的黑眸中充滿焦急與擔心。
「不!千萬不要。」她連忙地勸阻,寧願疼死,也不希望將事情鬧大。
「好,不傳太醫,你別激動。」他溫聲妥協。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半晌後,她意識到自己還躺在他懷中,她慌張地掙月兌他手臂的箍制。
見她防衛心依然這麼重,他不禁搖頭嘆息。「今晚,咱們沒有階級地位之分,敞開心胸把話談清楚。」
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她刻意與他疏遠的態度,讓他感到灰心。
「殿下不該說出這種有失身份的話來。」她恭謹地低下頭。
「跟我談話,真讓你感到為難嗎?」
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但即使被逼得必須面對他,她仍然不肯把視線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