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思念在一瞬間潰堤,他的吻既霸道又溫柔,輕而易舉地就撩動她靜如寒泉的心湖,漣漪一道道地泛起一如他所給予的親昵的吻,也一如他深刻雋永的愛。
挽袖一時間竟難以反應。
口中的酸澀在他突來的侵入之下,似乎莫名多了一絲甜熱,那交纏的吻如同蛇緊緊纏繞,溫熱濕滑的感覺平撫著她的不適與尷尬。
這是他的吻,竟挑在她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侵犯;這是他的吻,竟挑在她芳心最脆弱之時蔓延。
幾乎,教她淪陷。
不、不行,她不能!
「司徒……司徒……傲︰!」她強迫自己離開他的身邊,大口喘著氣。
「為什麼不試著好好享受這個吻?你明明十分依戀。」捧起她微泛紅潮的清麗臉龐,司徒傲無限珍惜。
啪!
幾乎是同時的,挽袖小小的手掌用力地貼上他的臉頰。
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能夠讓人听到清楚的聲響。
司徒傲緩緩轉回被打偏的臉孔,魅邪的眼瞳里淨是傷痛。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挽袖泣不成聲,分不清在心中擴散的疼痛究竟是來自他的侵犯或是自己的拒絕。
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承認吧,你的心里其實是有我的。」
「沒有,沒有的!」挽袖用力地搖晃著頭,卻無法欺騙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是啊!
她盼望有他的陪伴,眷戀著他的吻,喜歡來自于他的溫熱氣息。
挽袖害怕看清自己的心意,那污穢的現實竟是如此殘酷,如果能不看、不听就可以避開的話,她絕對會盡一切的努力,可是她早已無法逃離了啊!
挽袖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柳枝隨風輕擺,隨著司徒傲避居這小客棧已有數日,除了剛到那天之外,之後幾乎沒有和他好好說過話,挽袖也注意到他的胡渣漸多和更形消瘦的身影,而每天也只有吃飯的時間才可以見到他。
幾次想開口問他到底作何打算,卻苦于他似乎連吃飯也是心不在焉,有幾次甚至隨便吃兩口又進房間了。
司徒傲給了她絕對的自由。
當然,除了隨意出門之外。
第七章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逛著,她來到了一座亭子的前方,從她這個方向無法看見里面的情況,可是從里面傳出的陣陣微弱的叫聲,卻令她好奇。
挽袖忍不住走近去瞧個究竟,然後她看見了司徒傲趴靠在石桌上的熟睡容顏,以及兩只四處游走的小貓。
小貓!
這里怎麼會有小貓呢?
她悄悄地、十分小心地走進亭子里,放輕了腳步生怕驚醒睡夢中的司徒傲。
沒想到她躲了他好幾天,居然還是自己先接近他。
「別害怕、別害怕,你們可以過來我這里。」招手喚著小貓,挽袖坐在石桌的另一端,盡量讓自己身處在遠離司徒傲的範圍之外。
原先玩耍中的小貓看見她伸出手,只有手心一般大小的貓兒們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就十分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踫踫她的手,試探了許久,直到確定了挽袖沒有惡意後,才稍微放大了膽子接近她的身邊。
抱起了其中一只小貓,挽袖開心地笑著,「你們怎麼會在這呢?」
精力旺盛的小貓被她抱著,慢慢地躺靠在她的臂彎中睡著了。
挽袖澄麗的美顏泛著溫柔的笑,皎亮優美的鳳眼也微微地笑彎成月牙似的模樣,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到如此滿足了;她笑著,目光不期然地瞥視到了眼前那一張俊美的睡容。
其實她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司徒傲的樣子,原來他生得十分俊美呢!
罷毅有型的臉龐上有著出色的五官,兩道英挺的劍眉不再緊蹙,直挺的鼻梁,薄唇是他無情的表徵,不過從他眼下隱隱浮現的淺黑來看,他似乎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他毫無防備的睡相,像個純真的小孩子似的!
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好或是壞呢?
挽袖不自覺地陷入沉思,絲毫沒有察覺周遭的變化。
「今天有點冷,你怎麼不多穿件衣服就坐在這里吹風呢?」一件寬大的衣衫突然罩上挽袖的身軀,還帶有些許熱度的衣物溫熱著她。
是司徒傲。
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挽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愣愣地看著他卻遲遲無法回答。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悄悄向挽袖移近,司徒傲輕笑。
「不、不,我只是……真是對不起。」挽袖低著頭,手不由自主地把小貓愈抱愈緊,心虛地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直視他的臉。
他一定瞧見了吧!
瞧見她像個浪女似的盯著他看。
「何必要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司徒傲俯近她,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畔撩撥著她不定的心弦。
「我……」挽袖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熱浪,禁不住心底的排拒,她頻頻往後退去。
「別動!」他穩住了挽袖向後退去的身子,使得她不至于一摔到石板地上,順便從她的手上接過了幾乎快被她捏死的小貓。「小心點!你自己摔下去不要緊,可不要連小貓也一起遭殃了。」
挽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驟變的臉色就如同她混亂的心情。
有時候她真的很難掌握他的心思,本以為他的舉動是為了怕她摔下椅子,沒想到只不過是擔心小貓罷了。
「貓的神經比較脆弱,禁不起任何的驚嚇。」司徒傲放下了懷中的小貓,旋即一把拉過她藏在袖里的手腕。「你看看,這貓的利爪已經抓得你滿手傷痕,你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嗎?」
就見在袖子挽起的縴白手臂上滿布著一條一條明顯的爪痕,挽袖的一整只手深深淺淺散布著血痕,雖然小貓的爪子並不十分銳利,笪若是傷起人來還是有相當的威協性,而她竟然無知覺。
「啊,真的耶!」如果司徒傲不提醒她,只怕她都不會發現。
「只顧著躲我,竟然連手中的小貓抓傷了自己都不知道。」司徒傲勾起唇角,忍不住輕笑,那笑容里看不透是喜樂或是哀傷。
原來他救她是為了不刺激到小貓,怕帶有獸性的貓兒一時發怒,不小心傷了她。
這就是司徒傲保護她的方式嗎?一如他神情般淡淡的,若是不解釋清楚根本就無從得知。
「不介意讓我替你上藥吧?」司徒傲撕下了衣擺的一角,細細地擦拭著她的傷處,「你放心,要是你不想見到我,等我把你的傷口處理完了之後就會離開,你大可放心待在這里。」
「其實我……」
挽袖還想說什麼,卻在看見他專注的神情之後住了口。
她或許早在不經意就深深傷了他。
挽袖試著回想曾經對他說過的重話,卻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那時候的她傷心欲絕,填滿心中的只有憤恨,或許就因為那時候的口無遮攔,所以才會……
忽然,她覺得自己竟是那樣的無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情感熱烈的時候,心中想的全是伊人;當情感遠離的時候,仿佛就置身于黑暗中,任人懊悔痛苦不已。
「好了。」司徒傲熟練地系上最後一個結後,便起身準備離去,「我把這兩只小家伙留在這陪你,你若是悶得發慌可以出去走走,我不想勉強你做什麼,只要你快樂就好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挽袖突然有股想留住他的沖動,干澀的喉頭卻發不出聲音,只能這樣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她眼前消失。
???
子夜。
晃動的馬車中坐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那名極為俊秀的男子坐在窗邊盯看著手中的紙箋,眉峰緊蹙、神色肅穆,而那名躺靠在他腿上的清雅女子則是雙眸緊閉地熟睡著,絲毫不察四周景物的變動,可從難以舒緩的細致眉宇間卻隱約可見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