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就是味毒物。」魏澤蘭離開座椅,三步並做兩步,往劉老太爺的居處奔去。
表醫一門不僅精于療傷、治病,下毒、解毒的功夫更是一流,魏炎聚更是歷代傳人中的翹楚。雖然,魏澤蘭志不在此,不過魏炎聚已將毒物的用法、解法書之于冊,偷傳給魏澤蘭。幾經翻看,方法魏澤蘭全了然于胸,但就是藥引子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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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太爺的居所靜僻得很,幾株巨木分享了寬闊的院落,卻不使人覺得寒傖。遠遠地魏澤蘭可以看到,自成一格的前院口守著一名虎背熊腰、滿身橫向的巨漢,前院之後便是樸儉的一幢大屋。想必劉老太爺不愛人打擾,所以才在院前安排守衛。
一進入劉老太爺的勢力範圍,魏澤蘭不由得感到一股壓迫感。一股說不出的冷硬正如劉老太爺固執的脾氣。
「我要見老太爺。」魏澤蘭對守門人說了,後者卻是給她一個不屑的白眼。
「老太爺有事忙著,不便見你。快走吧,這里不是不明不白的人可以進來的。」守門人淡漠的回嘴。
瞧瞧,劉家的情報網可不容小覷。劉老太爺不過說了一句「來路不明的女人」,要不了幾天下人們全把「不明不白」往嘴上掛了。劉老太爺說這話時不過有六人在場,而這話八成是福安給漏出去的。
「但是我有急事,急如星火。」
「急事?和老太爺的事相比還能有什麼急事?我說不準就不準。不管是不是急事,不管你是不是灌了我家少爺三天黃蓮水的鬼醫。不準就是不準。」守門人說完,對她不予理會。
哼,她不過是「暫住」在這,下人們可不甩她。
「你別不講理,我可是為了救人。」
「救人?害人吧你。」
ㄟ,他怎麼這麼番呀。她不過是灌了劉劭鏞三天黃蓮水罷了。而且,就劉劭鏞當時的體質來看,黃蓮對他也沒有壞處。要不是劉劭鏞去了提督府,她也不用這麼狼狽。
「我真的是要救人,你別不講理。」
守門人恍若無聞,看也不看她一眼。
「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由你負責?」
守門人還是不理她。
「喂,人死了你也負責是不是?」
「死?誰會死?」這一次她又想騙誰上當?這里住的除了老太爺外沒有別人。
「劉老太爺。」
「笑話。老太爺?老太爺身體硬朗得很,根本沒病沒痛。」
「就是因為沒病沒痛,所以中毒的人才不會察覺。」這人難道不知道所謂的
「慢性」毒藥?慢性,是為了讓被害者無所知覺,即使毒發,依劉老太爺的情形也會被視為「壽終正寢」。
「毒?毒不過你的心肝。」守門人惡狠狠地道。
「喂,你……」魏澤蘭豈看不出他還在為了她灌劉助瓖黃蓮水而記仇?其實她大可以對劉老太爺不聞不問,不過她可以為劉劭鏞做些什麼,不是嗎?她看得出來,劉劭鏞和劉老太爺總是藉由吵吵鬧鬧來表示對彼此的關心。
「走吧你。劉家不歡迎你。少爺就算是一時迷惑,終究會恢復理智,棄你而去。所以你先別得意,也別急著告狀去,少爺總有一天會知道誰是真正為他好。你若是硬闖,擾得老太爺煩心,就是少爺也保不了你。」
「不走,讓我進去。」魏澤蘭把心一橫,反正他們不喜歡她,干脆就讓他們恨她入骨好了。「我再說一次,我是進去救人。我不會害任何人,你讓我進去。」
「害人?劉家哪還禁得你害。妖女,要不是少爺留你,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扔出去喂狗?」
魏澤蘭顧不了這麼多,牙一咬,往前院里沖。
「走開你……」
魏澤蘭要進去,守門人硬是不肯,兩人一言不合,拉扯起來。
「干什麼?放肆。」劉老太爺沉渾有力的聲音傳來。
「老太爺,」守門人先叫人了,百般恭敬地行了個禮。「她想要硬闖。」
「哼。」劉老太爺嚴厲地掃了魏澤蘭一眼。「鬼醫是吧?這院子是我的,就是鏞兒也不敢亂闖。至于鬼醫那就更沒資格了。走吧,少在這里煩人,無端端地壞了我的雅興。」老太爺正在下棋,卻被她打斷了雅興。
「老太爺這事不同,即使是壞了您的雅興也得如此。我想您可能是被人下了毒,還是讓我看……」
「進來。」她說他中了毒引他倒要看看她玩什麼把戲。
「老太爺……」守門人不屑地瞥了魏澤蘭一眼。少爺是因為老太爺和夫人被騙才苦了三天,沒想到老太爺還學不乖。
「多嘴。管好你的事,別讓人再來吵吵鬧鬧。給我留點神。」
***
一進入老太爺的廳房,魏澤蘭瞥見桌上的殘棋。略通棋藝的她不由得往前一站,看看棋盤上還剩下什麼。
「你會奕棋?」劉老太爺眯著眼打量她。
說起劉老太爺也是可憐。現在,劉家的一切都步入常軌,除了開拓商機以外,沒有什麼值得他操心、勞力。惟一操心的孫子不肯听他的話討房孫媳婦,長年在外讓他少了個棋伴。劉家里除了劉劭鏞以外其他人的棋藝只是尋常,根本無法和他對弈。于是,劉老太爺只得自下獨腳棋解悶。
「略通。」魏澤蘭隨口答了句,她可不是來和他下棋的。
「會就會,不會就不會。略通?哼,沒格調。」老太爺可不喜歡她,她說什麼他都不以為然。看她那心狠、一副神游物外的樣子,他就知道她不會奕棋。
魏澤蘭不接話,另起了一個話題。
「老太爺,讓我看看您的毒。這毒留在身子里久了了可治不好。快讓我看看。」
「治不好?你這心狠毒辣的丫頭。治不好的意思是咒我死。」老太爺啐了一口,怒罵道。
「這毒的確會致死。」
「先別管這麼多,下棋。」劉老太爺坐在一邊,示意魏澤蘭坐另一頭。
「還是讓我先看看。」
「唆。怕輸嗎?經不起考驗就給我滾出去。你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告訴你,劉劭鏞那小子差我差得遠了。」魏澤蘭知道一個盛怒又固執的老人有多難纏。雖然,她擔心老太爺的病,但是她也知道強迫不來。她越強勢,只會引發他越激烈的反彈。
「換你。」老太爺左思右想在殘棋上下了一子。
魏澤蘭沒有想,隨即下了另一子。
「劉老太爺,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是您真的中了毒。這毒還是早點解得好。解完我馬上走,絕不壞您的興。」
「閉嘴。你害我不能思考了。」
原本不分勝負的一盤棋,在魏澤蘭下了一子後情勢馬上逆轉。再怎麼說,劉老太爺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您輸了,就讓我把把脈可好?」老太爺一離手,魏澤蘭只淡淡瞟了一眼棋盤,不再下子。
「你以為我會和你談條件?就憑你也配?要下不下隨便你,劉家的人不會讓人予取予求。」老太爺怒道。這小娃子分明不給他面子。她的意思是他非輸她不可?
「隨您。」魏澤蘭離席。不和他一般見識。
一切只等劉劭鏞回來,在對他敘明原委,他會逼這頑固的老頭同意的。雖然,時間一長,毒質留在體內的機會較大,也較不易排淨。但這件事硬逼也不是辦法。靜待後續的結果吧。
「回來。」老太爺下令。
「要我回去做什麼?」魏澤蘭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下完這局。」
「輸了讓我把脈?」魏澤蘭不退讓。她沒義務要陪他下棋,不是?
「我……」老太爺哪會看不出她的技倆。不過,他就是氣不過她的語氣。活像他輸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