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喜他管得了、禁得住。但現下冒出了個劉劭鏞,事情全都變了。這個男人他禁不了、管不著,只因為他是她的夫婿。一個比他更加出色的男人,至少沒有一張丑臉。
他之所以按下,做個謙謙君子,是因為配不上她。但現在,她的去留已非他所能掌控,他會急躁、會心生醋意,也是人之常情。他以為他能看她投人別人的懷抱。但這只是高估了自己的氣度,低估了自己對她的牽戀。
他以為自己會因為配不上她而滾得遠遠地,沒想到他還是放不下她、不願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是不配,但他要她……
「大人有什麼吩咐,這兒說就好。小的可以听得很清楚。」
為了能在提督府多待一陣,再大的怒氣她都可以忍。但絕不包括他的無理取鬧。
「我說,過來。」司徒青加重語氣,顯得凶惡。
洪若寧捂著雙耳。她不是聾子,他那麼大聲做啥?
「我說我听得到。」
以前是客,還能在他發脾氣時抱怨兩句。現在做人家下人,她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已屬大逆不道。
「我不會吃了你。就憑你渾身上下沒幾兩肉,你以為我會踫你?」
一想到她絕不會這樣對劉劭鏞,定是對他百依百順,司徒青說話的口氣更是惡劣。
「我知道你不會吃了我,你光擔心你那張臉就夠了,哪有精神想其他事?府里沒女人,就沒听過你光臨過哪家子。就不知道是不是公公之流。」洪若寧不怕死的回嘴。他憑什麼說她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好像她是丑八怪似的。
「你說什麼?」司徒青勃然大怒。她不只說他最忌諱的事,甚至還懷疑他不是男人。
「你听到什麼就是什麼。」
洪若寧的個性也頗為剛烈,否則不會涉險逃婚。雖然,平時她是理性而聰慧,但踫到不講理的人就只剩一副牛脾氣。對方不認輸她絕不罷手。
「你……」司徒青面容鐵青,氣得說不出話來。
和她怒目相對、惡言相向不是他的原意。但一見她不肯就範,又想到劉劭鏞,不知怎的,話也越說越惡毒。他們明明不是仇人,但卻各為了爭一口氣而傷人、自傷。
「你會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司徒青微眯起眼說。
洪若寧以為他說的是「從沒見他找過姐兒」的事,也不以為意。
反正這件事和她一點關系也沒。他狎他的妓,她只不過是個和他不相干的人。即便是他花柳成蔭,或因狎妓而丟了官職,那也是他的事。她管不到,也不想管,但心口卻像冒泡似的微酸。她是不在乎他的,怎麼現下竟如此難過?
「你的事我會請買菜的胡老大留意,倒是您若力不從心可請胡老大幫忙,他肯定願意替提督大人造假,免得您在窯子里被人恥笑。反正,胡老大要吃您提督大人一口飯,總不會和自己的肚皮過不去。」
洪家的摳門老爺雖然常要她做些女孩子做的事,但她天生不喜歡拘束。常常男裝一換、圍牆一翻,和喜鵲主僕二人到處鬧事。雖是富戶千金,但女孩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沒有一項難得倒她,說話也大膽得多。在鄉里間,她的美色令人垂涎,但在外的名聲卻是難听至極。
胡老大?
「誰是胡老大?另一個男人?」司徒青的語氣像是在問紅杏出牆的妻子。
「連胡老大都不曉得。我看你白養他了。」
「說,誰是胡老大?」
現在他巴不得把每一個和她扯得上一點關系的男人都砍了,頭一個要料理的人就是劉劭鏞。
「胡老大就是胡金刀。連這都不知道,你怎麼和他套招、造假?」
司徒青不作聲。他竟然吃一個禿頭、大肚、肥矮廚子的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胡金刀的年紀足以做她父親。
「不說話?在想怎麼套招?」
連勝了幾場,洪若寧肆無忌憚地到他桌上拿走茶點,又迅速的游到一邊,享用他的美食。反正,臉已經撕破,他必會趕她出府。既然要被趕了,多吃一點是一點。反正憑平白受了陣鳥氣,趁機出出也好。悶著,傷身。
「過來。」
「為什麼?」洪若寧伸舌舌忝了嘴邊的碎屑。她才不會乖乖听話。
「剛才敢過來,現在就不敢了?」
司徒青緩緩地將茶點推至桌邊。再往前推一點,整盤精致的茶點勢必要跌落在地上。這盤漬梅雖是尋常之物,但經過胡金刀的巧手調味,味道清香淡雅,入口不甜不膩。胡金刀不常做,但若是做了每次必會少上幾顆。想也不用想,這漬梅正是她偷吃的。
他瘋了不成?這樣的美食他怎舍得糟蹋?
「誰說不敢?」洪若寧緩緩向前移動,雙眼盯著的卻是那盤漬梅。
「過來。」他雖毀了臉,但他提督的身份竟會比不上一盤漬梅?
「在走了。」洪若寧走得小心翼翼,雙眼還是盯著那盤漬梅不放。方才她就不該偷吃什麼桂花餅,應該偷吃那盤才對。
就在洪若寧快到時,司徒青先她一步,端起漬梅。
「喂,我來了。給我。」洪若寧飛撲過來,其余的盤皿全跌在地上,碎成幾塊。
「叫你過來就過來,這盤漬梅是我的。」司徒青將漬梅放在身後的桌上,離她不過幾尺,但她卻勾不著。
她喜歡吃這漬梅!
眼下司徒青心里已有了計較。洪若寧既未過門就不算劉劭鏞的妻子。身子先佔了,再不濟,心就用這漬梅留下。看來他得保護好胡金刀,別讓劉家人搶了。至于上子和和胡金刀串供的事就這樣算了。
眼見沒漬梅吃,洪若寧想退出他的勢力範圍。但想歸想,司徒青還是快她
一步,緊緊地將她鎖在膝上。
這輩子,他絕不讓她逃開……
「放開我。可惡的狗賊,沒漬梅吃還騙我來。」
吃不到漬梅的洪若寧又踢又打。她是愛吃這漬梅,但東西是他的,吃不到原沒什麼了不起。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拿這做餌。現在她自投羅網,但卻貪不到什麼好處,連一點醬汁也沒沾到。
司徒青粗糙的指月復別有深意地刷過洪若寧的紅唇,摩搓她的柔軟。這紅唇他想嘗。
洪若寧突然一張口,在司徒青收回前咬住。他不該這樣戲弄她,吃不到漬梅,啃狗肉也行。
「餓成這樣?」司徒青笑了笑,隔著面具,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借由聲音,他的邪肆卻讓她不會錯認。
雖然,被咬住的人是他,但她並討不到什麼便宜。她咬他只是泄恨,卻不敢真的出力咬斷他的手指。她出的力小,卻以為他快痛昏了,現在只是強忍。對司徒青而言,洪若寧不是咬他,倒像是柔情蜜意地含著他的指尖。
「不吃漬梅,改吃我?」
司徒青一語雙關,氣得洪若寧加重力道。
「想把我這人吞了?」
司徒青雖被咬著,倒也不是不能作怪。指頭在她口里掏探,輕劃洪若寧溫潤的舌頭。口腔就這麼一點大,況且洪若寧又閉著嘴,丁香舌無可避免地一再和他的手指觸踫。
「不累?」
司徒青撥松面具,隨手拿了顆漬梅往嘴里放,還故意吃得嘖嘖有聲,以示美味。邊吃但口里掏探的指頭可閑不下來,弄得她嘴里滿是口涎,終于滴了一滴在衣襟上。
「嘖,這麼貪吃。」
洪若寧原可松口,但心想方才和他賭氣,一松口豈不等于認輸。不肯認輸的她,就這樣咬著不放。
「我原不愛甜食,這盤漬梅給你吧。要吃我,等今晚吧。」
有口涎的潤滑,加以漬梅利誘,司徒青輕輕一抽便抽回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