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靖微微一笑,目光從電視轉向她。「亞心,妳的口氣愈來愈像尹拓希了。」
「誰倒霉像他。」言不由衷地咕噥。
沒有氣得跳腳,沒有嚴詞否認,不明顯卻淡淡流露出來的甜蜜。他十分滿意他們好事將近。
「我未過門的妻子被人追走了嗎?親愛的亞心,妳怎麼忍心拋棄我?」沈東靖一副大受打擊的可憐模樣。
「夠了,我知道你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行了吧!」挖苦不成反受其害。
「欸,我是真心的。」漾開笑容,真實性有幾分只有他最知道。
寧亞調回放在電視上的視線,托著下巴認真仔細地打量眼前唱作俱佳的男人,諷刺地道︰「阿靖,你有沒有想過加入演藝圈,別浪費你的專長。」
眉梢高挑,眼前的佳人挑釁,他不響應就太欠紳士風度了。「我以為,我表現得非常明白啊!」簡而言之,反諷她身為導演卻看不出他的真心意願有幾分。
「你的嘴若不毒辣,就不是我認識的沈東靖了。」她皮笑肉不笑地下了批注,
表示這個話題告一段落。「我有件事要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
警覺的神經開始拉警報,沈東靖按兵下動小心應對︰「請問。」
「尹拓希的私生活你知道多少?」看著電視上舉止優雅、談吐大方的男人,隱忍許久的困惑是該厘清的時候。
「和報章雜志寫的一樣精采。不過,」沈東靖含笑地瞄向她。「最近似乎有改過自新的跡象。」意有所指。
俏麗的臉蛋刷過抹紅痕,卻未因他避重就輕的回答而左右思緒。「阿靖,我不是笨蛋。從你賣給尹拓希你在洛杉磯的房子開始,我就猜你比我更早認識他,甚至,你比我更清楚他這個人。」提出質疑,倔強的小臉透露著固執與堅持。
「妳言重了,我對尹拓希的了解未及妳的百分之一。」眨眨眼,曖昧的顧左右而言他。
「阿靖。」寧亞皺起柳眉,有些惱怒地揚高聲調。「我要听實話……」話語被突然響起的如雷掌聲打斷,兩人目光一致地轉向電視屏幕,焦點投射在尹拓希笑容可掬的臉上,此起彼落的鎂光燈未曾遺漏他片刻。
尹拓希平易近人且幽默的談吐使現場笑聲不斷,寧亞注視著屏幕上的男人,輕撫隱隱作痛的唇角,眉心不由自主的輕蹙。
「尹澈,他天生是站在舞上的藝人。」難得夸獎他人的沈東靖忽然說道。
寧亞訝異地覷他一眼,他輕扯唇角。「很驚訝嗎?」
「當然。你驕傲不可一世慣了,很少人能人得了你的眼。」她沒忽略他喚出的名字是尹澈並非尹拓希。他絕非不小心,肯定是故意,變相坦言他認識尹澈的事實。
「亞心,妳真不愧是我的紅粉知己。」只手搭上她的肩,為她找盡機會諷刺他而哈哈大笑。
「相信妳也無法否認他是個值得投資的人材,無論是寫書、編劇或演員,他皆是一等一的能手。親愛的亞心,妳說我怎能任由這樣優秀的人材被埋沒?」
話繞了一大圈,他還是屈服了,他可不敢小覷她堅忍的意志力,為了避免未來一周在台灣不得安眠,姑且泄露部份內幕讓她過過干癮。
「網羅他進公司需要將你的房子賣給他嗎?洛杉磯處處都有房子賣,你偏偏把我們一起買的房子賣給他,居心何在?」
「亞心,妳如此了解我,教我怎麼舍得把妳交給尹澈那家伙。」輕輕嘆道。
「說重點!」白眼一翻,急死她了,眼看記者會即將結束,她不想讓尹澈知道她在背後打听。
「重點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妳的母親大人越洋電話找上我,質問我究竟娶不娶妳,妳也知道從小到大我對妳一片真心……」冷眼掃來,他很識相地話鋒一轉,「得知我倆無緣結成夫妻,妳家母親立刻要我參與她與尹家進行的『逼婚計畫』,否則便要我即刻娶妳不得有誤。這威脅很受用,所以我當然得盡一切力量不負所托地完成使命。」話說完,沒意外看見那張小臉難看的臉色。唉,他想也是,這打擊是有點大。
「沈東靖,你竟然敢出賣我!」怒火迅速點燃,她揪著他雪白的西裝衣領低吼。
寧亞簡直不敢相信,在她一無所知的背後竟然有一群人處心積慮地設計她,而且幕後的指使者居然是她的父母親。天!她是太久沒和爸媽聯絡感情,還是她果然是他們從北投山腳下撿來的?她啼笑皆非的想起小時候爸媽哄騙她的往事。
「我是被逼的。」沈東靖意思意思的掙扎幾下。
「被逼?!你說謊也找個象樣的借口!」有誰有能耐能逼得了他?她凶惡地瞪著他,對著他的耳畔吼,企圖震聾他的耳朵。
他當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技巧地扳開箝制的手掌,踏步側開身軀,退離她數尺之遠,整理整理弄皺的衣領,暗自慶幸後台休息室夠大。
「我問你,尹澈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
耙跑?她跟他卯上了,沒痛揍他一頓絕不罷休!寧亞追上前去伸手一抓,他的衣角險溜溜的避開,回身閃得更遠,她不死心,喘口氣,氣呼呼地再奔上去。
「想知道妳可以自己問他。」有趣!貓捉老鼠的游戲原來這麼好玩兒。沈東靖玩得不亦樂乎。
「我偏要問你!」她就不相信追不上他,她非痛串他一頓不可,寧亞蠻性大發地相準目標,用力向前一撲--
「嘿嘿,看你往哪兒逃……」好笑著逼近那可惡的笑臉。
「寧亞心,妳搞什麼鬼!」狂烈的怒吼從兩人糾纏死緊的身軀後爆裂炸響。
背後張狂如大軍壓近的驚人怒氣不容小覷,寧亞得意的小臉乍變,美眸死瞪著身下笑不可抑的壞男人,心中不禁哀嚎叫苦。
鏡頭拉到天母高級住宅區,來到一棟以白磚為底、藍瓦為頂的歐式建築物。此為沉家在台的住所,出借此處作為昔日故人的住家,原因是此片對沉家的關系重大。沈父當年失敗落魄的時候是一位旅居台灣的美國籍人士伸出援手,栽培沈父出國深造,並出資讓沈父在商場上闖下一片天地。拍攝此片的目的除了感謝昔日故人的恩情外,听說還有其它的意義,不過那是沉家的家務事,寧亞不便過問。
「卡。」寧亞滿意的站起身,拍手喊道︰「休息三十分鐘,道具組下一場二樓露天游泳池需要的道具準備好了沒?」劇本卷成圓筒狀,貼在嘴邊問著數公尺之遙的工作人員。
「一切就緒。」工作人員比個OK的姿勢。
「很好,下一場的演員進行準備!」她走進大廳前揚聲說道。
眼角略過角落旁那對卿卿我我的男女主角,眸光一黯,旋即眨眨眼淡去眸中的不悅;莎莉娜並沒有在台灣的戲份,飛來台灣無非是為了尹拓希。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想、不要過問,或許她就會開心點。
揮開煩惱,寧亞踏進大廳便直接將身子往沙發丟去。閉上眼,懶洋洋地輕喟聲。她需要好好休息,連續兩天東奔西跑趕拍五場戲,除了拍片的工作,她還得顧及現場的指揮與場景的布置,再加上初次參與的台灣工作人員偶爾模不著她的工作習性,而鬧出的上下訊息無法接軌的窘況,她幾乎忙得焦頭爛額。
避開纏人的莎莉娜,退為尹拓希身分時才出現保護的助理艾爾,尹澈跟在寧亞的背後,看她累極的坐在沙發上,只手撐著額際,烏黑的發絲散落掩去她瓜子般的臉頰,明明難睡的頻頻點頭仍能睡得香甜,心中的怨氣瞬間榨干似的一滴不剩。他搖頭苦笑,她的喜怒哀樂無時無刻不左右他的情緒,難怪他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