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完是不是,我來我來。」大廚爽朗的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水果酒,卻被一邊的人給阻止了。
「你自己都還沒喝完。給飄雪啦,他才剛到還沒踫酒哩。」另一個截下了他手上的酒,回身遞給了坐在他旁邊的夏飄雪。
我死死的瞪著那瓶被傳來來傳去的水果酒,視線最後停頓在夏飄雪的臉上。他只是稍微思考了兩秒,馬上揚起笑容。「好,給我喝。」他接過水果酒,然後我發誓,他仰頭喝酒的時候,抬眼看了我。
那眼神仿佛就是,我要喝,你能怎樣,的充滿挑釁。
我瞪著他仰頭沒兩三口就把那瓶水果酒給喝了一半。只覺得頭很痛很痛,全身的神經都繃在一起。接下來,我只能空白性的反應回話,自己說了什麼根本不清楚。只知道一雙眼楮死命的瞪著夏飄雪。看著他一支煙又一支煙,一瓶杯酒又一杯酒。
大家玩起酒拳,拼的是40%的高濃度。飄雪也被眾人推推拉拉之下玩了起來。看他連眉毛也不挑的吞了兩三杯。
而來,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等我回覆了思想,我已經一把站了起來,火冒三丈的沖到夏飄雪前面,一把抓過了他手上的酒。「你夠了沒?」我听到我自己這樣大喊。
店里的人嚇了一跳。大家都一副你們怎麼認識的臉。
飄雪似乎也沒想到我會有這個舉動,他先是看了看空了的手,然後緩緩抬起頭。氣氛很僵,看得出來有人想說話,卻沒人敢開口。因為飄雪的臉真的很臭。我想是由史以來最臭的一次。
就在老板想起來打圓場的時候,夏飄雪猛然起身,抓住了我的手,我一個沒握好,酒瓶摔到桌上,酒灑了一地。然後就在眾人還來不及說話之前,我被他半拉半拖的揣出了PUB。
他的力道大到嚇人,一點也不像第一次抓住我那樣輕,仿佛要把我手扭斷一樣。我歪歪倒倒的給他拉著走,一路上還撞到了幾個桌角,痛的我眼淚都擠出來。
「你放開我啦。」我試著板起腳,想阻止他。但是他力氣實在太大了,掙扎沒兩下,就被他拖到了門外來到停車場。
來到他車子前,開了車門,他火大的把我扔了進去,自己回到駕駛座。啪啪兩聲,門被他給鎖上,當然,我不用試也知道沒他解開設定,這下子我是絕對開不了門了。
我看了自己紅了一大圈的手腕,有點害怕的回頭看夏飄雪。
他兩只手握緊在方向盤上,手上的青筋都浮現出來,隱約還可以看到他在顫抖。他閉著眼楮,靠在車背上,胸口劇烈的起伏,看得出來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很、火、大。
我當然也不怕他會掐死我還是怎樣,但是就是控制不了的開始發抖。
其實這種沉默的狀態不久,頂多過了三十秒,我卻覺得好像有十幾世紀那樣的長久,他終于放開握在方向盤的手,要不是我清楚不可能,我簡直懷疑那方向盤凹了洞。
「你到底想怎樣?」他轉頭,用手揉著眉心,火大又無奈的問我。
我發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逼不出聲音。只是瞪著他瞧,他的輪廓越來越模糊。
「你這樣跟著我要干嘛?連我工作的地方都混進來?」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是咬牙切齒,夏飄雪正示範著。
「我…我…我又不知道,你,你在那,里工作。」我結巴,有點委屈的說。我也不願意啊。鬼知道你怎麼也在那里工作?
「好。」他拼命的吸氣吐氣,看起來有點恐怖。「你說,你到底想怎樣?可憐我?討好我?還是想勾引我?」
我拼命搖頭,一直搖頭。只覺得很委屈,委屈個什麼也說不上來。
「你哭什麼?該哭的人是我吧?我好好的生活,你為什麼要來攪?」他口氣依然很恐怖,用那雙眼楮瞪著我。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縮到了車門邊,打顫的說。眼楮一眨,眼淚滑落,可惜沒有降低空氣中的火藥味。飄雪依然一臉想把我掐死的模樣。
他又深呼吸了幾次。「我不是一開始就叫你,離我遠一點?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
我點頭,又搖頭,簡直要神經錯亂。眼淚噗簌噗簌的猛掉,可是卻連抬手抹掉的力氣都沒有。
「你到底想怎樣?」他閉眼,話題回到最初。
「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開口小聲的說。
他睜開眼楮,冷淡的看我。「不要怎樣?不要這樣喝酒?不要這樣抽煙?還是不要這樣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語氣越來越冰冷。「你有權利管嗎?你以為你是誰?你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閑事?對,我是有病,那有怎樣?關你什麼事?我死不死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他一字一字憤怒的說著。
我視線完全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生命……不能,不能這樣揮霍的。」
我似乎听見他冷笑一聲。「小女生,你懂什麼生命?」飄雪轉過頭,望著窗外,不再看我。
我輕輕的啜泣,不趕太大聲,怕等一下又惹他他生氣,一面還要小心不讓眼淚鼻涕掉在他這看起來價值非凡的椅座上面。
餅了一會,我听見啪一聲。是電動鎖解除的聲音。模糊睜開眼,飄雪拋了面紙盒給我。「不要再來招惹我了。你只是同情心過盛,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我接過面紙盒,趕忙抽了兩三張面紙擦干眼淚。
「下車吧。你跟我的生活本來就不一樣。不要自找麻煩。」他呼氣,靠著椅背,很累的感覺。
我不敢多說話,趕忙模索著想開車門。無奈車子太暗,我又沒有開過這種高檔貨的車門,一時之間不知道把鎖在哪里。
飄雪似乎看出我的窘像,斜身過來替我把門打開。這的動作,讓他離我很近,而我卻知道,他的心比什麼都還遠。
「跟店里的人說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我下了車,呆愣在車邊。飄雪發動了車子,轟一聲,車子用很快的速度飆了出去。沒兩下子就消失在停車場。我愣著看那兩盞已經消失的車後燈。
心里很惆悵,很痛。
我只是同情心過盛嗎?
不。我並不同情夏飄雪。一點都不同情。但是究竟是什麼感覺,我卻無法形容。
在外面讓冷風稍微緩和了我的情緒還有紅腫的雙眼,我才打起精神的走回PUB。邊走,邊想著等一下該如何跟里面的人解釋。
棒天準時八點半起床準備上班,兩個特腫加特黑的眼圈,讓我詛咒了好一陣子。
幸好粉底還有燈光這時候起來作用,雖然看起來又一點憔悴,還不至于會嚇死人。在餐廳做正式營業前的準備工作時,我都心虛的低著頭。雖然昨天稍微解釋了一下,眾人的眼里卻還是有藏不住的好奇心。Maki在後頭的更衣室遇到我,拉這我就問。「洛心,你沒事吧?眼楮怎麼種成這樣?你哭了嗎?」大概是嫌我不夠丟臉,她的聲音挺大的,整個廚房的員工都豎起耳朵。
我笑著敷衍過去,連忙打開制冰機,抓了兩三個冰塊就往廁所跑。蹲在洗手台前,我敷著眼楮,希望能把紅腫再降低一點。折騰了五分多鐘,離開店時間還有十五分,想到還有一些準備工作沒弄,我也只好丟了冰塊,出了廁所。
頭低低的把菜單在各桌放好,接著去後面拿洗干淨的杯子,準備拿到吧台放好。走回去的時候,在狹小的走廊撞見兩個人。
抬頭想說對不起,我卻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