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嘛……唔……姊姊不能騙人……」囁嚅中,宗宇陽已沉入夢鄉。
擔心一放下,瞌睡蟲便自動找上門,望著床上安心的睡臉,葉可晴愛憐地在他額上印了一吻。
放慢動作地離開他房間,葉可晴輕輕掩上房門,卻在一回頭撞人一堵寬厚的懷里,讓她不自覺輕喊出聲,「啊!」
宗御宸扶正她,一雙冷眸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昨晚睡這兒?」
沒想到會在宗宇陽房前遇到寡情的他,葉可晴嚇了一跳,一顆心震得亂七八糟,頰上不能自制地染上幾許嫣紅。
「是、不是,我……」天啊,她究竟在語無倫次些什麼?
「我不記得家教的工作里有‘陪寢’這一項。」更惡劣的話自他薄冷的唇瓣中吐出,微勾的那一彎笑弧閃動著嘲諷。
陪、陪寢?葉可晴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一口氣順不上來,差點氣到休克。
他把她當成什麼女人了?難不成她真會饑不擇食地對一個六歲的小男孩下手嗎?
冷下俏臉,她打算對他視若無睹地離去。
如果他會這麼容易放她好過,那麼他就不叫宗御宸了,尤其她這無禮的舉動對他來說,已構成「冒犯」了。
身為一門之主,高傲的自尊心自然容不得別人在他眼前放肆。
「站住。」冷聲低喚,嗓音雖不強硬,卻有著容不得人拒絕的威嚴。
停下腳步,葉可晴很無奈地轉過身,「請問宗門主還有什麼指教?我上學快遲到了。」正確來說,是已經遲到了。
上學?宗御宸挑了挑眉,仿佛忘了這件事。
她不提,他倒真忘了她的身份還是個學生呢。
「你要怎麼去?」環胸斜倚牆邊,他閑適的表情礙眼得讓人想一拳打扁。
「我——」這下她可被問倒了,她怎麼知道要怎麼去?她連這位于哪里都不知道。
笑弧慢慢在唇邊漾大,她這副為難的模樣讓宗御宸看了心情大好,「需要幫忙嗎?」求他。
可惡,她才不求他!傲然地一撇頭,「不必。」
喔?宗御宸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那就不要怪我這個雇主沒有道義了。」轉身離去。
葉可晴杏眸冒火地瞪著那施施然離去的背影,一股想逞凶的沖動在胸口激蕩著,王——八——蛋!
她原是個有愛心、有耐心的好女孩,遇上這男人後那些詞就漸漸離她遠去了。
若不是他非要她住進這里來,她犯得著這麼苦惱嗎?
不幫就不幫,了不起?這世上還有名為計程車跟公車的交通工具,並不是非要他幫不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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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往左拐了個彎,走到底再右轉,就會看見樓梯……見鬼的,樓梯呢?
再重來一次,先往右拐了個彎,走到底再左轉,然後應該會有一個花瓶,花瓶旁邊就是樓梯……沒有!
再來一次……順著原路走回去,葉可晴發現她竟連自己的房間也找不到了。
很好,她終于肯接受這個現實,就是——她迷路了。
可恥啊,竟然在屋子內迷路,如果讓那個冷血魔知道,一定又會露出那教人恨得牙癢癢的訕笑,她想她還是去挑個武道社團混混,以備不時之需——隨時可以打扁他礙眼的笑。
房子夠住就好,干麼建得這麼大?他們掃起來不累她走得都很累!尤其是格局都還一模一樣,難道他們身上都備有導航系統?不然怎麼都不會迷路。
「喂,等等。」好不容易身旁有個人經過,她如獲救星地連忙抓住她。
「有事嗎?」抱著送洗衣物的女佣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生面孔。
「你可不可以帶我出去?」
「出去?」她臉上的疑惑更加深了。
「我的意思是……走出這間屋子。」即使再怎麼難以啟齒,葉可晴還是很有勇氣地講出口。
雖然真的很丟臉。
「走出這間屋子?」女佣臉上的表情由疑惑轉為防備,「你是什麼人?是怎麼溜進來的?來這里干什麼?」身為聖星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女佣,她的忠誠度還是很夠的。
不會吧……葉可晴無力地在心中哀嚎,她第一堂課是注定上不了了,幫幫忙,要質詢也等她放學嘛,不要害她連第二堂課都趕不到,那教授很龜毛的……
「相信我,我不是壞人。」她雙手高舉,說得很無奈,「我是小陽的新家教。」
體諒他們佔地廣闊手下太多,不可能一天之內人人都識得她,但也別將她當成敵人般瞪嘛。
「小少爺的新家教?」上下將葉可晴瞄了一圈,她似乎在懷疑著對方話中的可信度。
「你不放心的話你搜我身嘛。」葉可晴干脆兩手一攤,「我發誓絕對沒拿這里的任何一樣東西,嚴格說起來,我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被他們的冷血門主強迫中獎的倒楣鬼。
「受害者?」女佣的表情又轉回疑惑。
頭次听到進來這里的人這樣形容自己,這里很好啊,供膳供住薪資優渥,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很不幸?
「唉,你不懂的啦,你到底帶不帶我出去?」擺了擺手,葉可晴懶得再跟她噦唆。
「可是……」她為難地看著自己懷中的成疊衣物,「我必須趕緊將這些衣服拿到送洗房去。」言下之意她沒空。
「什麼?」葉可晴當下傻眼,說了這麼多,她竟然不幫她?
是不是真要逼她跳窗啊?
「葉小姐,請跟我來。」
正在衡量著這高度跳下去會斷只手或缺只腳時,瀚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赫!」她嚇得背狠狠撞上玻璃窗,「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沒聲音。
「剛剛。」他的人跟他主子一樣乏味冷漠。
「你要帶我去哪里?」跟在他身後,看他熟練地左彎右拐,葉可晴拼了命認路。
這種迷路的慘狀,她可不希望常發生,糗斃了!
「門主吩咐我帶你去學校。」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嗓音。
「耶?」葉可晴心悄悄被撞了一下,看來那冷血男還不是完全地泯滅人性嘛。
「因為他不想花錢修玻璃,還要送你去醫院。」他補完未竟之語。
耙情她剛剛在窗邊探頭探腦的蠢樣被他看到了?早該知道這麼大的屋子里,戒備又森嚴,裝有隱藏式攝影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前言撤回。
他一樣是個沒血、沒淚、沒人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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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尼爾議員的千金邀您午餐一敘、市長的外孫女問您假日有沒有空,要邀您游千島群島。」瀚盡職地逐項報告。
千島群島?宗御宸冷芒乍起,「回絕掉。」
「是。」
他當然知道這些紅粉邀約通常都只有鍛羽而歸的份,因為門主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千島群島,更是踩到他的痛處。
不過基于為人下屬的忠實度,他不得不全盤報告。
「還有呢?」除了這些軟趴趴的邀約,難道沒有其他要緊事了?
「呃——」這回瀚倒猶豫了下。
「說。」冷眸闔起,掩去懾人的迫意,宗御宸不允許下屬有事情瞞他。
「妍彤小姐約您晚餐。」瀚硬著頭皮說出。
闔起的冷眸瞬間大睜。莫妍彤?這女人竟然還敢找他?
「回——」雙拳緊握,他氣自己竟然無法干脆地說出回絕的話語。
他不愛她!他已經不愛她了!她擅自離開他,走出他的世界,憑什麼還要他再愛她?
「幾點?」他恨這樣的自己,窩囊極了。
「七點半。」
用力閉了下眼楮,宗御宸單手煩躁地爬過頭發,盡量以著漫不經心的語氣下令,「排進行程中。」
「是。」報告完,瀚轉身退下。
莫妍彤……宗御宸痴戀的手撫過放于桌上右方,他一直舍不得撤下的照片,數度在心中自問︰為什麼她要離開他?難道是因為他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