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光彩,亮眼奪目,教她自慚形穢得想哭。
她認得她,是那天在房間門口與司空列極相擁的女子,為此,她已連續三天沒去找他了。
紀裴希桌下交握的雙手緊了緊,將心中強烈升起的罪惡感壓下,「我希望,你能離開極。」
此言一出,她知遠自己在司空列極心目中的地位即將萬劫不復。
「離開極?」範迎曦梗住呼吸,眨眨水氣慢慢凝聚的大眼,「你是他老婆嗎?」難道自己才是第三者?
像他條件如此之佳的男子,就算有家室也不令人意外,而自己,或許只是他閑來無聊之際的調劑品吧……
「即將是了。」她模模自己的肚子,逼自己表現出一臉幸福,「他答應要在孩子出世前娶我的。」「你懷孕了……」範迎曦身形晃了晃,神色茫然地喃喃出口語,「你有了他的小孩……」淚,順著她蒼白的頰旁滑落。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不踫我,才出去外面疏解,所以我不會怪你的。」紀裴希遞出支票,逼自己殘忍,「這是一百萬,希望可以彌補你。」
愛情,是不能用金錢收買的。
「你很愛他嗎?」範迎曦看也不看支票一眼,空洞的大眼里是滿滿的痛。
「是的,我很愛他。」紀裴希答得並不心虛,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愛,只有增無減,「我相信你也很愛他。」
要女人如何能不愛他?!他出色優秀,錢財人才兼備,對女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力,情願飛蛾撲火,也不願放棄一絲可以擁有他的機會。
「我不愛他。」她低頭說著違心之論,淚水泛濫成災,「我一點也不愛他。」自欺欺人。
「那就好。」紀裴希朝她微微一笑,並不戳破她的謊言。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要先離開了。」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地痛哭一場。
「等一下,支票……」至少要她收下支票,紀裴希心中的罪惡感才不會太深。
範迎曦看了支票一眼,搖搖頭,「你留著給自己補身體吧,生孩子要花很多力氣的。」
真是個純真善良的好女孩啊!紀裴希愈來愈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
「你忘了極很有錢嗎?」紀裴希逼自己不能心軟,「一百萬對他來說,只是小錢罷了。」
「是他……要你拿錢來給我的?」抖音已無法隱藏,就如同滿臉的淚痕宣示著她的愛意一樣。
明明就是愛慘他了……唉!
要狠就狠到底吧,「他說他不想面對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
範迎曦搖晃了下,露出堅強的笑容,「你回去跟他說,我會活得很勇敢,至少不會為了他而死。」「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跟你當好朋友。」紀裴希忽然握住她的手,衷心地說道。
莫怪極會動心,她的真,是在自己身上找一輩子也找不到的美好。
「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範迎曦反握住她的手,有些急切地說道。
「如果我做得到的話……」紀裴希被她反握住的手有點僵,是啊,如果她做得到的話。
「你要他將還我。」她滿臉乞求。
這樣就好,只要回到她身邊,她與他,就再無瓜葛了。
「?」紀裴希聞言傻眼,「什麼?」
難道許久不見,極已經「不行」了,導致兩人之間需要來輔助?
「我存了好久的錢,才買到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卻被他給搶走了。」她語氣中微帶氣憤,「他說我有了他就不需要女圭女圭了,可是……」沒想到所有的美好只是南柯一夢。
「那個女圭女圭難道……」是在她的店里買的?
難怪那天他會怒氣沖沖地上門興師問罪,原來是她買走被他瞧見,紀裴希只能嘆一句,世界真的很小。
「他愛你,應該會听你的話吧。」他們有了彼此,而她,什麼也沒有啊……
「這我也不敢保證。」事實上是他會听她的話,那才有鬼呢。
「是喔。」失望爬滿她的小臉,她喪氣地垮下肩,「連你也不行嗎?」
「對了,我或許可以……」紀裴希腦中忽地靈光一現。
她做了兩個二個出售,一個她自己留著,給了範迎曦,或許是自己對她最後的彌補吧。
「真的?」範迎曦激動地緊抓住她的手,「謝謝你,我答應你,我會永道永遠不再出現在他面前的。」
好難的承諾,可是她卻一定得達成。
如果在定終究要失去,那又為什麼要曾經擁有?
咦?怪怪的。
雙手插在口袋哼著歌的範臨暮晃過範迎曦的房門口,眼角閃過不可置信,又倒車回去。
應該是他眼花吧?不然他怎麼會看到一個不該再出現在他家的東西?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那個既酷且帥的實體仍沒自他眼前消失,他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女圭女圭你哪來的?」他走進房中,首度打破兩人之間連月來的冷戰。
拿支票去贖?不可能啊,他早已將支票兌現,規劃投資去了,哪由得她拿去買回一個毫無用處的東西。
回以他的是一片默然。
範迎曦打包行李的手不停,當他透明人一般不存在,瞟也不瞟他一眼。
「你要去哪里?」範臨暮不屈不撓,被她的行李給轉移注意力,她是打算離家出走不成?那麼大一包。
她繼續漠視。
「你夠了沒!」範臨暮一火,扯過她手中的行李袋,「少幼稚了行不行?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很慢、很慢,範迎曦終于抬起頭掃他一眼,「範臨暮,你忘了我在跟你冷戰嗎?」
既然冷戰中,就該有冷戰的姿態,曦與暮,永難共存。
他怎麼會跟這種沒腦神經的人當姐弟?幸好「長姐如母」這句話在他家一點也不成立,不然他絕對會選擇自殺比較快活。
「就算在冷戰,你也犯不著離家出走吧?」他又沒虐待她,三餐還是照常供應啊。
「誰跟你說我要離家出走了?」她搶回行李,繼續收拾。
「不然你要去哪?」他索性抱著胸看她收拾。
懊帶的都帶了,不該帶的也帶了,不是離家出走,哪來這麼大的陣仗?
「希臘。」拉起拉鏈,大功告成,她提起,雙肩一沉小臉一皺,「好重。」
「廢話。」範臨暮橫她一眼,「你幾乎將你的房間搬空了你知道嗎?」他視線再轉到去,「它呢,你要連它一並帶去嗎?」
帶著這玩意兒搭飛機,她肯定會被當成變態,然後一路被騷擾到希臘去。
「當然不了。」範迎曦將它抱到床邊的椅子上坐好,並擺了個很帥的Pose,這才轉過來瞪著範臨暮,「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動它一根寒毛,我一定會將你剁成十八塊。」
「它沒寒毛吧?」範臨暮忍著訕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欠扁。
「頭發也一樣。」範迎曦很吃力地提起行李,往房門外走去,「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咧。範臨暮忍不住朝天翻白眼,閃身擋在她面前,「你自己一個人去?」
就算她念的是觀光系,就算她有多麼渴望飛奔到希臘的懷抱,他也不以為她會自己一個人去。多無趣哪,一個人到那麼浪漫的國家,簡直就是浪費。
「要你管。」她踹他一腳,「閃啦,別擋路。」
正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之際,樓下卻傳來按喇叭的聲音,讓範臨暮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他自動自發地接過她沉重的行李,「你跟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