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臉。
才剛要偷偷地繞到另一邊去,看看是不是可以看清楚他的臉,卻听到他從口中念出一首
詩,讓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聆听。
「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殘螢棲玉露,早雁拂銀河。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淮
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他念完還加一聲嘆息。
不知是在感嘆時光飛逝,還是悲憐因天寒而從樹上翩翩落下的枯葉,而且
──許筠香差點就要沖到他面前去看個清楚,這個聲音好熟悉啊,是他?會是他嗎?
突然,好死不死的,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搗亂,一只貓就這麼該死的湊巧
地跳到許筠香背上去。
「哇!」嚇得許筠香尖叫,從草叢里面跌了出來。
「誰?」站在涼亭的人──李懷禎眼光銳利地掃到她。
多年的經驗使他時時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狀態,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仍是一點也
沒松懈。
「痛死人了!」許筠香不雅地坐在地上揉著自己摔疼的腳,可憐兮兮地叫著。
「沒事吧?」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李懷禎看著懷中的小東西,她怎麼老是跌倒,而自己總是扮演著那個英雄救美的人?不
餅他倒很願意一輩子守候著她,隨時等著拉迷糊的她一把。
再也顧不得腳下的疼痛,許筠香驚訝地抬頭一看,「真的是你!」
李懷禎倒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對她淡淡一笑,「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你你怎麼會再這里?這里是皇宮耶!」而且還是那麼大膽,意悠哉悠哉地站在涼亭下
吟詩,他的官階有大到當前面忙得人仰馬翻之際,而他還可以在這里偷閑納涼嗎?
「我知道。」李懷禎拍拍她的肩,好像是在安撫她,教她不要過度激動似地。
「你知道你到底是誰?」許筠香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從今晚開始就是個有夫之婦
了,不可以再跟男人靠這麼近。
一思及此,她閃爍的淚光就在眼眶里若隱若現。如果是在成親前見到他,她一定會很高
興,如今再見她只是徒增傷悲。
許筠香低著頭,卻听到頭頂上傳來高低低的悶笑聲。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跟你關系很親密的人喔。」他高深莫測地看著她說道。
「少廢話,你到底是誰?」許筠香的耐性漸漸被磨光了,她現在好氣,氣老天的捉弄,
使她在成了親之後才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又氣他的不正經,明明她都已經心痛得快要死
掉了,他還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枉費自己為了他廢寢忘食了兩個多月,不值得啊!
「先不要說我了,倒是你,你今晚不是新娘嗎?不乖乖待在房里,跑到這里來做什
麼?」李懷禎巧妙地又把話題轉開。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許筠香又想哭了,「要你管!反正你又不是新郎,你管不
著。」許筠香賭氣地把頭偏過去不看他。
她心里明白,如果再繼續盯著他那張迷人的臉瞧的話,自己的眼淚一定會真的不爭氣地
在他面前落下來。
李懷禎心疼地看著她的愁容,禁不住想伸手撫平她的微蹩的秀眉,他很清楚,自己在他
小娘子的心中其實是佔極大的分量的,所以他決定不再逗她了,看她這樣,心里所涌起一波
接著一波的心疼幾手淹沒了他。
他捏了捏她的臉,「其實我就是」說到一半他發覺地點不對,停了下來。
許筠香則被他這個舉動嚇得連退好幾步,他到底知不知死活啊?竟公然在皇宮內苑中調
戲當今太子的妃子。
「你不要一直退後,這樣我怎麼跟你講話?」李懷禎走向前幾步,拉起她的手,「算
了,回房再說。」說完就拉著她走。
回房?!听到這句話,許筠香當即愣在那里。眼前這個男人果真是不怕嗎?竟說要帶太
子的新娘「回房」?
「你要干什麼,再不放開我我就減人了!」她開始極力掙扎,雖然她很喜歡他,甚至可
以說已經愛上他了但,世俗的羈絆終究困著她,成親的第一天晚上,連相公長得什麼鬼樣子
都不知道就偷情,這實在太
「你」李懷禎無奈地看著奮月兌開他手的許筠香,深深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小娘子還是
不明白狀況,不過這也難怪,從一開始自己就未曾表明身分,她會知道才有鬼!
「放開我!」無視于他的嘆息,許筠香還是一直要掙月兌他的掌握。
李懷禎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她,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不過還是堅決握著她的手,「好
吧,既然你不想回房談,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好了。」他朝四周望了望,「如果你不覺
得太顯眼的話。」
他們此刻正站在通往雲馥宮的廊上,上面吊滿了燈籠,幾乎來來往往的人都可以瞧見他
們,尤其太子和太子妃的新房就在雲馥宮,可以想像通行的人多到什麼程度。
許筠香聞言四處張望了下,也對,偷情不能選在人多的地方見鬼了!她哪有要偷情,分
明從頭到尾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在自作主張的!
「有什麼話在這里說就好,不要偷偷模模的。」她硬是要留在現場,她不想要做出有關
任何可以讓人誤會的事。
令許筠香不解的是,路過的僕人、奴婢除了紛紛向她身邊這位不知官階的人行禮之外,
謗本沒有露出任何懷疑的目光,反而嘴角還噙著一抹類似祝福的微笑,好像很樂觀其成似
地,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不認識他,不知道她是太子的新娘嗎?
她跟別的男人一起他們還這麼高興,他們是頭殼壞掉了是不是?
李懷禎看著她,不相信她真的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談,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會損及他太子
的形象嗎?
「你」未說完李懷禎就打住了,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盡什
麼前面正熱鬧宴客,極需人手之際,我卻可以在這里吟詩賞月,你都沒想過為什麼嗎?」
「想過啊!」許筠香點點頭。拜托,這個問題從剛剛到現在,她早不知道想過幾百次了。
「你的結論?」他心里明白,不用想會听到什麼好答案。
「因為你的官階大啊!」許筠香說得理所當然,「你年輕有為,因此非常受到皇上的寵
愛,因此才可以在這里偷懶。」她頗為得意洋洋,認為自己猜對了。
丙然李懷禎在心里苦笑了聲,「你錯了,我是受到皇上的寵愛沒錯,但不是因為官階
大,而我會在這里也不是那個原因。」
「啊?」許筠香睜著茫然的大眼楮望著他。
李懷禎笑著執起她披在肩上的一綹發絲,送往鼻間嗅聞著,「我會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
我就是今晚的主角──太子李懷禎。」
本以為她听完自己的話之後就會乖乖地隨著他回房去,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驚恐地從他
手中抽回自己的頭發,然後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
「你你好大膽,竟敢冒充太子,你不知道這是要殺頭的嗎?」許筠香滴溜溜的美目往四
周轉了轉,又走上前去推他,「這個罪很重的,你快走,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又推了他一
下,「快走,不然等一下被發現就來不及了。」
李懷禎一頭霧水地任她推著走,過了半天才搞清楚他的小娘子在想什麼,原來她認為他
在冒充太子騙她!
「你不用急著趕我走,我不是冒充的,我真的是太子。」他硬是把被她直推著走的身軀
停了下來,抓過她的手,順勢把她摟進懷中,暫時忘了這地方此時是人來人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