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胥郡?」走下天橋看到一輛車剛好在路旁停妥,車主下了車,快步往她的反方向去。
「胥郡。」宮千秋叫住他。
胥郡回頭。
「一個女孩子那麼晚了還在街上游蕩。」胥郡回頭走向宮千秋。
「你不也是在外游蕩。」宮千秋反唇相稽。
「我……」胥郡頓時無語。他自認說不過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子,不如保持沉默。
爆千秋見胥郡神情淡漠,猜想他仍在為前幾天她道盡他所有心思而心存芥蒂。
「接受同樣在街頭游蕩的人請你喝杯茶嗎?」宮千秋提出邀請。
胥郡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走吧。」宮千秋當他接受她的邀請,轉身走往巷中一家裝潢得有山有水的茶坊。
「還不跟上來?」見他仍杵在原地,宮千秋回頭叫喚。
也許可以趁機坑他一頓!爆千秋笑得賊。
胥郡無奈地跟了上去。
「試試看,水果茶,富含大量維他命C,養顏美容。」對你美麗的容顏最適合不過了。宮千秋將未句話藏在心中。方才進門她不給胥郡任何機會就自作主張幫他點了壺水果茶。
胥郡拿起水果茶喝了一口,不表任何意見。
「找個話題聊聊吧。」宮千秋不習慣兩人之間凝窒的靜默。「談談你吧。」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上回你的滔滔大論,听來不是挺了解我的,既然了解,又有什麼好聊的。」胥郡冷冷地抬眸望了她一眼,這妮子心里又在打些什麼主意?
「嘿嘿,」宮千秋干笑著。「我與你又不曾深交,何來了解呢?上回只不過是小妹我個人主觀的意見闡述,當然不算數。既然大家以後是同事,就該好好的了解嘛。」當下之言將當日的所有責任撇清。
「你想要從我身上了解些什麼?」胥郡問道。
「聊……」宮千秋偏頭思考著,聊什麼好呢?「有了,就聊聊八卦吧。」
「八卦?」八卦跟他何干?
「其實,我對你的了解,都是從公司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及私下耳語得來,不是八卦是什麼?」
「小道消息?」想不到他才來公司沒多久,私下即有話題供人說長道短。「看來你雖離開公司兩年,對公司的事還如此熟悉,可見你的線民密布在各樓層,消息才會如此靈通啊。」胥郡這番話不知是嘲諷抑或恭維。
「不敢當。」宮千秋理所當然將之視為恭維。
「別人怎麼說我?」這點他倒是很好奇。
「也沒什麼啦。」宮千秋打著馬虎眼,她听到的皆是不利他的傳言,怎好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既然要聊,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胥郡多少心里明白傳言內容。
「公司許多的女同事都私下愛慕著你。」既然他都這麼說,她也不用顧忌那麼多。
「還有呢?」他相信傳聞不止于此,這僅是她的開場
白。
「另一派的女生則討厭你,這兩派的人馬為了你可是到了相看不對眼的地步。」
「為什麼?」胥郡揚著眉,听來挺有趣。
「因為你的性向,因為陶酣。」討厭他的人馬大都是陶酣的親衛隊。
「那你偏哪一派人馬?」胥郡較有興趣的是她。
「我……當然是不相干的局外人。」當個稱職的八卦傳播站,就得無私,不能偏心任何一方。
胥郡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宮千秋,喝了口茶後道︰「我說過我不是同性戀,要她們不用在我的性向問題大作文章。」
「但你說你愛陶酣。」宮千秋口氣不自覺的加重。
「你一直介意著這點?」胥郡揚著眉問著。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愛誰又不干我的事。」宮千秋慌亂地閃躲他的眼神。
不承認沒關系。胥郡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里。
「你那一天說的部分對。」頓了許久,胥郡才又開口。
「啊?」
「你那一天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孤獨的,我一直在尋找與自己有著同樣孤寂的人。」
這些天他一直思忖著她當日的一番話,他訝于她觀察人微,才認識他不過幾日,她竟能將他的心看得如此透徹。這個聰明得令人覺得可怕的女人,居然輕易地將他的冷靜趕出千里之外。
「沒錯,我有著垣赫的家世及出色的外表,但我這太過俊美的面容在我的生長過程帶來了多少的取笑與屈辱。同性有人排擠我有人覬覦我,異性大都嫉妒我有比她們更美麗的容顏。你說我自傲,不如說是因自卑而起的保護色;你說我不屑與旁人為伍,不如說旁人不願與我為伍。基于一個同類相惜的原理,我一直在追求與我有相同際遇的人。其實,早在十八歲那一年我就遇到陶酣。」胥郡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喃喃說道。
「十八歲?」不就是剛人大學時他遇到陶酣?但陶酣說當時在學校他們倆並不熟識。
「一見到他,我就知道我們出自同一世界。我對他的生活背景了若指掌。我納悶他與我有著相似的際遇為何能夠不被現實打倒,身上時時散發著自信風采,當時我就一直在他身上尋找我所沒有的特質。不知不覺,我被他身上散發的特質深深吸引,近乎迷戀,但當時我拼命壓抑自己對他的崇拜與迷戀。所以在大學四年,我們並沒有交集。期間,我也曾與幾個女孩拍拖,但皆無疾而終,我心知她們都無法了解我,無法到達我的心靈深處趕走孤寂。」
「這期間,冰映扮演著什麼角色?」宮千秋好奇著謝冰映與胥郡的關系。
「她……她與我比鄰而居。她是家中的老ど,在家卻最不受寵,她有三個極為出色的姐姐,父母親老愛將她與姐姐們比較,一比較,她就顯得遜色許多,因此父母親對她並不喜愛,甚至故意忽略她。每當她在家中受了委屈,她總會跑到我家來找我,有時向我傾訴她的委屈,有時訴說她心境的孤寂及無奈,有時她就這麼跟我坐在我家的後院,兩人無語地呆坐一個下午。她與我感情極好,情同兄妹,我惟一會將心情與人分享的,大概只有她,我內心深沉的孤寂她都知道,我迷戀陶酣的事她也知曉。」
「然後呢?」
「在那段對陶黠感情掙扎期間,她伴在我身邊听我訴說內心的掙扎矛盾,我一直感謝她伴我走過那段心情最灰黯的日子。與陶酣再相逢,他還邀我至他旗下工作時,我告訴自己,只要能在陶酣身邊就很滿足,而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所以我二話不說即答應了他。當我興奮地與她分享這分喜悅時,冰映卻哭著求我不要上台北,她告訴我不想離開我,並傾吐出她愛我近十年的事實。」
「當時,你立即逃避了她的愛?」宮千秋依直覺猜測後來發生的事。
胥郡點頭默認。
「原來你不止感情潔癖作祟,還被完美情結蒙蔽。」宮千秋對他的感情下評斷。
「有沒有人說你太主觀?」胥郡見她又評斷起他的感情來,忍不住問道。
「有沒有人說你會因為自以為是的愛而失去幸福?」宮千秋回以顏色。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誰也沒回答。
最後兩人皆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麼,你對陶酣的感情到底是愛他身上的完美特質,還是愛他的人?」宮千秋再問道。
「這才是你想要了解的重點,是吧?」胥郡噙著笑說道。
「這……算是吧。」宮千秋愣了許久,點頭承認。
胥郡笑看著她,呆了半晌才回道︰
「這部分,我保留好嗎?」
「啊?」想不到他對她說了那麼多切身的事,卻會保留這個讓她最為好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