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神情正如她所料!她得意地笑著走向他。
「那麼巧,來接客戶啊。」她走到他身前,將臉上的墨鏡往鼻尖一推,斜眼睨他。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來接客戶,這種接機的工作是不用慶迎集團的負責人親力親為的,況且現在是三更半夜。
「你心知我來接誰。送你到美國,不是要你將自己弄得像飛女一樣回來。」他不悅地沉聲道。
許久未听到的男低音,此時听來特別悅耳。她笑容更為燦爛,將臉上的大墨鏡拿下。她的一身行頭似乎使平時難見慍色的他不悅,這可真不簡單。
「這叫做個人.風格好不好?」她睨著他,譏笑他的無知。在紐約,人們不盲目崇尚流行,追求的是屬于個人的風格,她才不覺得自己這樣像街頭的不良飛女。「我就說你年紀輕輕卻老氣橫秋的,連年輕人所崇尚的風格也不懂。」
「你的行李就這麼一點?」他擺明不想與她爭論這個問題。
「嗯。」她得意地站著三七步,等著他糾正她所謂的「個人風格」。
「走吧。」他幫她提隨身行李,徑自走向停車場。
她訝然,他不是最愛對她說教嗎?
「五柳先生,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的時間?」她快步走下樓梯,在通往停車場的地下道趕上他。
除了直呼他的名,她偶爾會稱他這個「雅號」。他的名字「陶酣」與五柳先生陶淵明的名「陶潛」同音,但品性與正牌的五柳先生可謂南轅北轍。
號稱「靖節先生」的陶公有著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高風亮節,據別人所言,陶酣可以為了一樁所得不多的生意,對著相關的政府官員恭謙哈腰,極盡巴結之能事。
人家陶公祟尚自然,過著大隱于市的清貧生活,而他仗著父親留下數不清的家產,極盡奢華之事,天籟電台據說是他賺錢太多,另闢的一個銷金窟。大家都在預測,他們家何時敗在他手上。
他兀自走著,對她的問題相應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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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平順地駛上高速公路。
「陶酣,你還未回答怎麼得知我回台灣的消息?」剛剛他以沉默規避問題,但她沒得到答案不死心,再次問道。
陶酣偏頭瞥了她一眼。
他怎麼可能告訴她,他對她的一切了若指掌,即使她人身在國外?
「查的。」他隨口應了聲。
「如何查的?」她繼續問道。
他就知道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非得問到滿意的答案不可。
「我打電話到美國,他們說你回台灣,于是我打電話向航空公司查詢。」
「就這樣!」雖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但美國的航空公司何其多,不是三兩通電話就可查到她坐的班機。
他不語,專注地看著路面。
車中一片靜然。
想突破這片寧靜的宮千秋不知如何啟口,見他專心開車似已無攀談之意。
她偷偷地覷著他好看的側臉。當初曾魅惑她的桃花眼正專注地盯著前方。
他是個謎樣的男子,令人難以了解的人。第一眼見他的人皆會被他燦然的笑容所蒙騙,在商場,他永遠是一貫吊兒郎當、看來難以擔當大任;在情場,他永遠閃著玩世不恭的迷魅笑容來迷惑女子。在那笑容底下,是一顆難以捉模的心,就連宮千秋認識他幾年了,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在她看來,他的笑容都是虛偽,未曾發自心底。
外界對他的傳言甚多,其中貶大于褒。
人說他是個私生子,害死同父異母的胞兄,才有機會掌管慶迎集團這個以車業為主的跨國企業。他是個冷血殘酷、為名利不擇手段的男子。
她倒不這麼認為,他那雙稍帶邪氣的眼,不屬于人們口中冷血殘酷之人所有,那雙眼除了精明,其余是冰冷及難以探測的神秘。
人說他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慶迎集團早晚被他敬光。
她不苟同。在天籟電台當助理期間,與他不時有工作上的接觸,多少知他做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從不貿然行事。一個對工作有計劃、對市場有獨到分析、行事嚴謹之人,不會如人所說的「草包」一個。听姐夫所言,慶迎集團自他接手後,版圖只有擴張沒有衰退,只是他這正面的形象似乎從不被人提及。
人說他的一雙桃花眼,多少名門淑嬡皆不自主的被那雙眼吸引而委身于他,他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而他總是在得到後斷然拋棄。
這點她就無話可說。他身邊的確不乏女伴,而且女伴總是一換再換,未曾中斷,從沒有一個女人在他身旁超過三個月。她知道他從不費心去追求女人,都是女人主動來接近他,而他處理男女關系也極為高明,不曾有心不甘的「下堂」女友來糾纏過他。
她想不透他面對外界諸多不利于他的傳聞,為何不曾挺身為自己辯駁?難道他真如此超然地面對那些閑言閑語而無動于衷?抑或她看走眼,他真如傳聞所言?
她在觀察他,陶酣知道。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車子滑下台北交流道,陷入車潮之中。
陶酣偏頭望了宮千秋一眼。
「你想從我身上知道些什麼?」他撇了撇嘴角,邪氣的臉迷煞人。
「沒……沒有。」她被他燦然的笑容迷懾得連句話都說不完整,否認是如此不具說服力。
莫非他會讀心術,要不怎知她剛剛心里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試探地問道。
「你探索的眼神告訴了我。」說完,車潮又緩緩移動,他專注地開著車子。
敝了,他不是一直盯著前方,怎知她注視著他?
「我是好奇你這個人。」她說道。
「嗯?」他斜眼一瞟,燦然的笑再度迷惑她。
「就這樣。」宮千秋聳聳肩。「任何女人遇到你這個黃金單身漢,都會抱以好奇的。」
石那些女人對我的好奇都有目的,你的目的?」他仍是噙著笑,以邪氣的眼看她。
「目的?當然有——」她拉長聲音,一手帥氣地搭著他的肩。「我的錄音機,我的工作啊。」
陶酣別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就得看你的表現了。」說完拋給她一個神秘中帶邪氣的笑容,詭異至極。
第二章
爆千秋漫無目的、悠閑地在台北街頭踱步。
台北改變不大,改變的是街頭的人。行走在東區,擦肩而過的盡是衣著人時的年輕男女。兩年前的台北,女孩盲目追求流行,衣著總是跟著日本的流行風,舉目望去,皆是同一類型的衣著。現在的女子個人意識抬頭,穿著品味懂得依自己的特質來搭配,多了些特有的個人風格。
爆千秋覺得百般無聊,走著走著,居然走到慶迎大樓前。
「既然來了,不如進去拜訪以前的同事們,不知他們還在不在‘天籟’。」心決即行,她步人慶迎大樓。
癟台接待小姐仍是兩年前的小麗,宮千秋高興地走上前打招呼。
「小麗。」
林艷麗抬起頭望向來者,稚氣的臉龐閃著迷惑的眼神。
林艷麗是宮千秋同校學妹,白天打工,晚上就讀大學夜間部。人說命里缺什麼,父母就會為兒女取什麼樣的名字。林艷麗的父母似是有先見之明,取名「艷麗」,大概希望女兒艷蓋群芳、麗姿耀眼。不料材艷麗人不符名,天生長得一張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女圭女圭臉,年至二十四,卻看來仍像個高中生。
爆千秋與林艷麗同一時期進慶迎集團,宮千秋在因緣際會下得知林艷麗這個人,她也像一般人一樣,聞得林艷麗的名心生好奇,想看看擁有此名的人到底長得多艷麗,好奇心的趨使下結識了林艷麗。初次見到林艷麗那張女圭女圭臉讓宮千秋跌破眼鏡,當時她一直不相信這個「取名傳說」,直到遇見林艷麗,她也不得不相信。兩人年齡相近,再加上在同一學校就讀,也算是學姐妹,之後也成為了莫逆之交,即使在宮千秋去國兩年間,兩人仍保持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