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君硯略一思索,又道︰「除了做成釵子或珠花,應該可以做成手環項煉,珊瑚顏色鮮艷,又不俗氣。」
能夠得到章君硯的認同讓她萬分高興,靈感也就源源不絕,「如果把它做成樹呢?」
「樹?」章君硯一時不能意會。
「有些珊瑚長得比較大,樣子像極了一棵棵枝丫突出的樹,如果能夠依照它原來的模樣再加以裝飾,也許會受人歡迎!」
「原來你腦袋裝的全是寶石生意呀!」訝于綺兒如此多才,章君硯不禁笑道︰「看來我的珠寶經營就交托給你了。」
一不行,我只能幫幫你,真要叫我照管生意,你爹娘會不放心。」
說著說著,羅綺輕抬起另一塊透明的黃澄色石頭,笑問︰「你覺得它如何呢?」
君硯望了一眼,琥珀!
「姑娘,專心點逛街行不行?」章君硯雙手一攤,一副敗給她的模樣。
「好啦好啦!」羅綺漫不經心地應著,眼楮則不停地溜來溜去,瞧著還有什麼新鮮玩意。?下章君硯,羅綺蹲在一個攤子前瞧個不停,只見她在那賣鍋碗瓢盆的地方翻翻揀揀,還不停與老板搭訕,興致盎然的模樣根本就不在乎有人在旁邊枯站。
甚至章君硯離開了一下又回來,她根本也沒發現。
「走了走了,這些東西哪值得你看那麼久?」要不是硬將她扯開,還不知道她要待到什麼時候。
「一听就知道你不夠老道!」羅綺板起了臉孔,搖頭晃腦地傳授他絕招,「像那種看起來愈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藏有寶貨,不是行家便不容易發覺。」
「那也用不著冷落我吧!」章君硯斜睨著她,頗有微辭。看羅綺笑而不語,他說道︰「手伸出來,有東西要給你。」
他那一雙大手一開始就擱在身後,原來藏了物品要給她。
羅綺習慣性就想推辭掉,「我不要,少主給的東西實在太貴重了,綺兒收受不起。」
不喜歡她用世俗的貴賤之分來區分彼此。
章君硯不悅地用力牽起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塞給她,「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大可放心!」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表情幾多無奈。
帶她出來就是為了化解她的抗拒,孰料冥頑不靈的人兒死性不改,真教人氣得想嘔血!
看出他的臉色不好,羅綺張開手掌,默默看著這一對小巧可愛的泥女圭女圭。
那是一對精致的泥塑女圭女圭,一男一女,穿戴著紅色喜服,神情愉悅,喜氣洋洋。
「我看這女圭女圭漂亮,順手就買了,你如果不要就丟了吧!」
羅綺知道少主說的是氣話。不能真與她成親,他卻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表情達意,這深刻的情意羅綺豈會不知?
這一樣小禮物適時軟化了她的心,讓她在少主的柔情蜜意里深陷其足。
她合上手掌,緊緊地;雙頰在頃刻間燒紅,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顏色!
***
連續幾天他們就是這樣無憂無慮地過,逛街、泛舟,不但笑看各種迷人景色,還嘗遍許多珍饈美食。
直到有一天,兩人在客棧呢喃調笑時,突然听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的人正是迎曦山莊的部屬,面色急遽匆忙。
「少主。」他朝章君硯恭謹行禮。
這種神仙般的生活被打擾,章君硯難免不悅。
「什麼事?」
「屬下好不容易才找到您,老爺有令,要少主速速回莊。」
「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羅綺有點兒擔心。
「自從少主走後,章夫人思子心切,已臥病在床好一陣子了。」
這話讓人大驚,章君硯與羅綺也面面相覷。
「我們回去吧!」知道他定會擔心,羅綺即使喜愛與他在山下「鬼混」的時光,仍作此提議。
「回莊後你是不是還會像之前一樣避著我?」這個疑問讓章君硯沒有馬上躍馬回程。
「我不敢保證……但我又不希望你勉強留在這里,既不孝又讓我無法心安。」羅綺說著實話。
「我知道了,咱們走吧!」
第七章
病榻上的陸千雲,見了章君硯後總算笑逐為開。
「硯兒、硯兒。」陸千雲抱著自己的孩兒,還喃喃地喚著他的名。
「娘,您沒事吧?」章君硯十分著急她的身體,一听她病了便連夜趕回來。
在一旁服侍的屏書也安心多了,笑道︰「夫人只要見到少主您,一定馬上病愈,不出三天一定回復到以前生龍活虎的模樣。」
「硯兒,怎麼不見你爹?」陸千雲問道。
章君硯聳肩而笑,「爹大概還在氣我忤逆他,所以避不見面吧!」
「你們怎麼說都是父子,怎麼到現在還鬧脾氣?一會兒你去看看他,向他陪個不是。」
「好。」章君硯點點頭,對羅綺說道︰「你就留在這里幫忙照顧我娘。」
呃,君硯突出此言,之前也沒有同她打個商量,羅綺微微一怔。
他與屏書離開後,房間里就只剩她與夫人兩人了。
羅綺端起桌上的藥碗,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藥也差不多涼了,您請喝吧!」
陸千雲瞥了她一眼──這個一顰一笑都足以影響她孩兒的人。
「其實你不用因為君硯一句話,就留下來服侍我。」這話說來冷淡,很是見外。
「但少主有吩咐……」
「不用管他的吩咐啦!」陸千雲不耐地擺擺手,「母子連心哪!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他讓你來討好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接受你。」
章君硯的確希望她們多相處,也盼羅綺能早日得到家人的認同。
不知該作何回應的羅綺,只能呆呆站著任人宰割。
「這幾天你們玩得很愉快吧?君硯為了你,竟然不顧一切地違抗我們。」
這些全是出于一個母親的悲傷心情,羅綺明了,卻不免慌亂,「我沒有唆使少主,少主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我們……我們只是……」
「只是什麼?」陸千雲無奈地嘆氣,「人家說女大不中留,男兒還不是一樣?有了喜歡的人便不再顧慮我們了。」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少主其實還是很惦著你們的……」
「不用勸我啦!」陸千雲對羅綺說道︰「君硯雖然心在你身上,但我們怎麼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無論出身還是地位,你其實並不太相配,君硯若要納你?妾,我還能睜只眼閉只眼,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羅綺無語凝立,雖然這樣的情形早是她預知的,但真正面對時,又會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你走吧!」這是陸千雲第二次要她離開了。
「不。」羅綺不知哪來的勇氣,出聲拒絕。
「我不會被你討好的,不用在這里白費力氣。」
這話讓羅綺深感屈辱,但她不露出一點軟弱的樣子,反而故作輕松,「照顧夫人是我應做的事,我從不覺得是白費力氣。」
陸千雲瞄了瞄這看似嬌弱的女子,故意說道︰「等一下雪霏會來向我問安,難道你不怕見她嗎?」
怕當然會怕,但主要還是羞愧較多。羅綺只得說道︰「遲早都是要見面的嘛!又何必多花心神做這些躲都躲不掉的事情?」
呵,挺勇敢的嘛!沒把贊美說出口,陸千雲把藥喝盡。
***
是夜,天色不佳。
入夜後正是眾人沉沉入睡的時刻,羅綺也正要回房。
晦暗的天空乍然亮光晃晃,隨即轟隆隆一聲巨響,一個駭人的雷電近在眼前,羅綺驀地一嚇,身子一退,偎進了一個厚實的胸膛。
「少主。」不須回頭,這溫暖的身子讓她熟悉至極,只消讓她一靠,她馬上便可以叫得出主人的名。
知道這樣的夜晚最教她傷心,章君硯特地撤下公務待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