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爺出了考題考少主,所以他現在還待在密室里認金釵呢!」
「原來如此呀!」方雪霏一派了然的臉色,螓首點著。
「那屏書退下了。」
「等一等。」雪霏喚住了正要轉身的屏書丫頭,問著︰「就少主一個人嗎?」
「嗄?什麼?」這問話讓屏書一時之間模不著頭腦。
「我們小姐是問,密室里除了少主之外,還有沒有別人?」這問題很重要,也正是娟娟想弄清楚的。
屏書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嗯,還有一個人──是綺兒!她在幫少主……」
丙然是她!
雖然這答案她早已知道,但方雪霏仍是忍不住一陣戰栗,皓腕一揚,截斷屏書欲多作的解釋,「不用再說了,你下去吧!」
「少夫人……」屏書擔心地想再多說些什麼,卻見方雪霏死命地搖著頭,亮晃晃的甩動著金色的光芒,正是刺眼而幽寒的顏色。
娟娟扶著方雪霏縴弱的肩膀,著急地對屏書說道︰「少夫人沒事,你就下去,我會服侍她,讓她好好歇息吧!」
雖然總覺得不妥,但屏書不再多言便退去。
偌大的房里,只剩丫頭陪著女主人,獨守這清冷的空閨。
東方的天空總算露出了魚肚白。方雪霏如木頭般僵硬地坐在床上,心,被刺眼的陽光扯碎,絕望至極,眼淚一直不听話的掉,任娟娟怎麼勸說也止不了。
方雪霏像喉間梗著核桃般,百般艱難才能勉強嗚咽地詢問︰「娟娟,你說君硯是不是愛上綺兒了?」
不等娟娟回答,方雪霏眼淚便掉得又快又急,自言自語又是哭問︰「這樣的婚姻一開始或許就是個錯誤,但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現在卻連一點挽回的余地也沒有?到底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老是要欺負我?我已失貞,難道又要我連一樁婚姻也保不住?為什麼?為什麼?」
方雪霏邊哭邊用雙拳用力捶打床被,嬌弱的身子因悲泣而抽搐不止。
「小姐您別哭了,既然連老天都不幫我們,我們只有靠自己了。」娟娟不帶一點情緒說著這句話,她的冷,透出一股絕然的氣息,令人隱隱覺得有異。
第五章
快到中午,羅綺才心滿意足地從桌上爬起來。
這幾天來她夠累的,好久沒睡得那麼舒服,以至于她還沒睜開眼便順勢伸了個懶腰,順道還打了個大呵欠。
嘴巴才撐到一半,她定楮一看,差點沒連下巴都掉下來。
「少……少主?」羅綺一時醒來,以為是自己晚上不小心睡過頭,假扮少夫人的事情也被他給揭穿了。
「你醒了?這里有水可以讓你洗把臉,一會兒屏書會送東西進來,你吃飽後再幫我的忙吧!」
罷睡醒的她腦袋還一片模糊,為了?四周,所在之地是一塊塊大石砌成的密室,四周櫃子里還擺滿數之不盡的稀世珍玩。
啊,是了。
她昨天被屏書請來這里?少主鑒識二十根金釵的,糟,怎麼自己糊里糊涂地便睡著了?
「少主昨晚當真一直待在這里,一步也沒有回去?」羅綺擔心地提問。
章君硯笑了笑,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撲朔迷離,「你是來幫我的,累得睡著了,我怎麼可以撇下你而一走了之?」
羅綺聞言,俏臉通紅,她腦里突然有個念頭飛逝而過,于是她急聲快問︰「那少主豈不是沒回過房?
沒見過少夫人?」
章君硯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答道︰「這個自然!」
「這……這怎麼行?」一想到雪霏小姐平白空等了一夜,羅綺不禁失聲怪叫。
「怎麼不行?」她的樣子讓他深感不解。
「呃……」羅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只得三步並兩步地跑到水盆旁,她雙腳忙,一張嘴也沒閑
著,飛快地向章君硯說道︰「總之我得趕快幫少主的忙,您也就可以趕快回去探望少夫人了。」說著說著,羅綺還被裙擺給絆了一下,幸好沒跌倒,胡亂洗過臉後,連水珠也來不及擦,她又馬上回到桌旁,張大眼楮直盯著那些釵子瞧。
章君硯笑看這個一急起來就會手忙腳亂的丫頭,她──可能是他戀戀情深的妻子嗎?他想多知道一些,于是便試圖問道︰「綺兒,你打哪兒來的?」
「噓!」羅綺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別說話,現在的她最需要專心一致,才沒有空理他!
羅綺專注的面容認真非常,仿佛天地間一切淨是無形,她眼前的金釵才是唯一的存在,當然更沒有什麼可以打擾得了她。
章君硯滿臉是深雋的笑紋,眼中散發出的強烈光芒只盯著眼前這渾然忘我的姑娘。
「完成了!」
羅綺開心的呼叫打斷章君硯的思緒,引得他忙不?地湊過來瞧。
「真是太謝謝你了。」除了感謝與激賞,章君硯更忍不住對她感到好奇地道︰「綺兒,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神聖?」羅綺偏著頭,不懂少主問這話的意思。
「我是聚珍坊的少主,對珠翠寶物已所知不少了,但你呢?身為一個丫環卻更勝于我,這讓我甚感意外哪!」
這是夸獎嗎?不知道為什麼,听他贊著自己竟讓羅綺喜上眉梢,但她還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女孩子家對首飾總是較注意些,你不覺是很應該的。」
章君硯正想深入再問,她便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工作完成了,奴婢也該告辭。」
章君硯忍不住驚異,月兌口而出一句︰「這麼快?」
避不了少主的心情,羅綺匆忙就想離去。
心底像有針在扎似的,即使說不上來那種心情代表著什麼,章君硯莫名間興起一股沖動,拉住羅綺的手腕問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正是心事被說破時的怔愣,羅綺的腳步不由得馬上停住,繼而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她更緊張地想甩掉他的手,「哪有的事?少主您多心了。」
不能說有!羅綺只能虛弱地辯解與一古腦兒地搖頭。
章君硯用力握著她的手沒絲毫放松,她只覺得腕間緊痛,好像連骨頭都要碎了。
「有件事我想問個明白。」章君硯的聲音以前所未有的威嚴響起。
「什……什麼事?」羅綺痛得皺眉,咬著牙勉強問道。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和你就一直待在密室里,你在睡覺的時候前前後後說了不少夢話……」
听到這里,羅綺的眸中已滿布驚嚇,她驚惶地問道︰「我……是不是說了什麼?」
章君硯定定地直望著她,黑瞳深邃而迷離,如清晨里彌漫著朝霧的湖,波瀾不起,他低緩的聲音更有如魔咒,一字一句說得十分平靜,教她不敢听卻舍不得不听,「你喃喃念著好幾個人的名字,雪霏、我還有你!」
羅綺直接否認掉,「你……你听錯了!」
「怎麼可能?」章君硯的臉上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篤定地說道︰「你拚命向雪霏道歉,說你不是故意要搶走我的,但已經不小心愛上我了;你還哭著對我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要我愛你!」
「不可能、不可能!」羅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自己竟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這些都是我自己亂說的,少主您千萬別相信!」
俊魅的笑在章君硯臉上浮現,襯出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我想求證一下。」
「怎麼求證?」羅綺兒不安地問道。
「讓我模模你的臉。」
「咦?」羅綺驚嚇地張大嘴,久久還合不太上。
「別以為我想吃你豆腐,因為我妻子的肌膚我最了解,若能讓我踫踫看,我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