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真是好眼力。」羅綺的下巴都快頂到前襟了,這還不只呢!她的心一直狂跳,腦子里淨是與他耳鬢廝磨、輕聲談笑的情景。
所有的感覺都還十分清晰,連互相交纏時的身體觸感,都能在此刻歷歷重現……羅綺的臉頰燒紅,映著她身後隨風款擺的桃花,煞是嬌媚可愛。
「你們鴻景山莊的人全都怪怪的、很害羞。」章君硯無意間月兌口而出。
「怎麼說?」羅綺覺得奇怪,不懂少主話里的意思。
「可不是嗎?」章君硯以一種無奈的聲音說著他的不滿︰「我的新婚妻子對我愛理不理的,娟娟見著我也是一臉提防樣,就連你看了我也是忙低著頭,我是什麼?瘟疫呀?」
這話讓羅綺听來,自是格外地讓人心虛,但她終究還是抬起頭,清亮的眸子對上章君硯直視的目光,「少主誤會了,少夫人一直就很期待與您成婚,又怎會對您不理不睬呢?」
「是嗎?」章君硯對此說法頗感懷疑。
「你們昨晚不是拜堂成親,又進了洞房嗎?一切都很正常呀!您怎麼會說……」羅綺愈說愈覺得事情不對,方才她所說的一切,好像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下頭的話根本就接不太上,停在喉間,就像魚刺梗住般隱隱生疼。
一想到昨夜,章君硯緊皺的眉才略微舒緩,難得見到的笑紋在他頰邊浮起,邊思索邊自言自語︰「說得也是,雪霏昨晚甜蜜可人,我們相處甚歡,直到清晨都還相擁不放……」
羅綺臉頰燒紅,身體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燥熱。真不敢想像竟會親耳听見少主對自己的迷戀,並親口
描述他們之間的歡娛之情。
「少……少主!」她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干熱的唇,出言喚道。
「怎為了?」看她臉龐泛紅,臉上是一副羞窘的神氣,章君硯總算頓悟了,接著更放聲大笑,全是調侃她的意味,「哈……真是對不起呀!我一時忘記自己眼前站的是位姑娘,不小心月兌口就將閨房之樂泄露出來了。」
羅綺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少主還有心情跟綺兒開玩笑,少夫人還在生您的氣呢!」
有羅綺在一旁可以說笑取樂,章君硯也不再愁眉苦臉了,相反的,他還笑容未斂地說道︰「那你說說,少夫人到底在氣我什麼?我可沒做錯什麼事哪!」
是嗎?羅綺噘著嘴,不以為然地瞥瞥少主,在心底更偷偷說著︰少夫人當然是氣你與她的替身同房了。
「說呀!」章君硯催促著,「你是雪霏的貼身丫環,應該很了解她才是。」
羅綺靈機一動,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少主你無意間說錯什麼話,所以才讓少夫人這麼不開心。」
到底有沒有說錯什麼,章君硯其實也是弄不清的,但或許就像綺兒所說的吧!否則又該如何解釋他新婚妻子的反常?既然他有錯在先,理應好好去找雪霏賠個不是才對!
章君硯輕聲一笑,說道︰「那正好,你陪我去聚珍坊一趟。」
「咦?我?」羅綺瞠大了眼楮,食指指著自己俏麗的鼻端,很顯然不敢相信。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章君硯理所當然的神氣與她恰成對比。
「我……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丫頭,少主為什麼會要綺兒跟著您?」羅綺戰戰兢兢地婉拒,她不能再和少主在一起了,晚上和少主共度的時光已夠令她難忘,如果連早上少主也都一直在她身邊的話,羅綺好怕……怕自己會無端陷落,無法自拔。
不穩定的情緒悄悄在擴大,但章君硯可沒有太多時間管她在猶豫些什麼,只見他帶著幾分威脅微眯起眼,打量著她說道︰「你這丫環,該不會是想跟我說不吧?」
沒想到少主這麼善解人意,羅綺低垂的眼瞬間合著清瑩的光,正想愉快地點頭。
不料,章君硯已自顧自地接道︰「不過我諒你也不敢,你是個丫頭,做點小事豈還有讓你推托的余地?」
「說來說去,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了!」羅綺嘟起櫻唇抱怨著。
章君硯不怒反笑,炯炯目光直鎖著羅綺連生氣都可愛的嬌美面容。
「其實是因為我想選點首飾向雪霏賠罪,哄她開心。你是她的貼身侍女,比較清楚她的喜好。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當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話,那倒也無妨。」
羅綺調皮地眨眨眼楮,也唯有這樣才能暫時掠過自己心底的酸澀之情──畢竟她早就知道少主對雪霏小姐還是一樣關心不輟,一如婚前她初遇他時的狀況。
說著說著,章君硯已從馬廄中牽出一匹馬。羅綺坐落在他寬大的懷里,章君硯縱馬急馳,乘著風載她注市鎮前去。
風呼呼地吹過身際,拂過前方的羅綺,吹起了她的頭發,也吹動了她的衣裳。
是怎樣的一個錯覺?
在兩人偎靠的瞬間,章君硯竟隱約嗅到了昨晚雪霏身上,令他沉醉不已的那一股甜柔的女子味道,仿佛又再跌入昨夜那軟玉溫香的綺色夢境,他忘情而貪婪的呼吸著,心底也起了莫名的情愫。
他薄薄的唇角抿得好緊好緊,猶如一道硬直的線。
這味道明明就是……章君硯睜大眼楮,以確定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誰。
這不是雪霏,是綺兒!章君硯在心里拚命地提醒著,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說服自己,眼前的女孩兒只是聞起來味道像,並非是他的妻。
困擾的他,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將妻子與一個丫頭混淆在一起。
幸好市集已到,章君硯尋著一個店家,將他的注意力從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轉移開來。
金漆的招牌亮晃晃地閃耀著三個大字──聚珍坊。
這里是全金陵最大最好的首飾店,也是迎曦山莊的?業之一,章君硯把馬交付伙計,與羅綺共同進到里面來。
看到少主親自前來,做掌櫃的自是恭敬相迎。章君硯和羅綺就在偌大的坊里頭,挑著一件又一件的首飾。
羅綺隨意瀏覽,也細細回想方雪霏所有的衣飾。
「有沒有挑中什麼好看的?」章君硯關心地問道。
羅綺邊看著那些讓人眼花撩亂的美麗珠寶,邊答︰「哪有那麼容易?既要配得起少夫人,又要合自己的眼才行。這樣的東西可不好找哪!」
「怎麼聚珍坊里沒有合適的飾物嗎?」章君硯深感奇怪,這里已經搜羅了四海之境稀奇而貴重的珍寶珠翠了,大部分的婦女來到這里,常常都是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章君硯是不覺得怎麼樣,但在這里當家的掌櫃可不服了。
「綺兒姑娘,我那兒還有一批剛從嶺南送來的貨,請姑娘勞駕,到里頭挑去。」
這可挑起了章君硯濃厚的興趣。
聚珍坊的掌櫃任職多年,對珠寶十分有研究,由他精心收藏的貨品自非泛泛之物,不是識貨的買家,大掌櫃的才不輕易示人。
掌櫃的領他們到內堂,小心翼翼地從牆上暗門取下一只木箱子來。
箱蓋一開,里頭的奇珍異寶乍然而現,光彩直逼眼簾。
「就這個吧!」羅綺迅速地挑出一對通體晶潤的翡翠簪,興奮地把玩著,「這簪子雕工精細,還瓖上了一顆圓亮的珍珠,敢情是有名的東海明珠?」
大掌櫃一捻長胡,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這珍珠正是遠從東海而來的稀世珍寶,而這翡翠簪子更是少有的極品哪。」
羅綺抬頭便望向章君硯直笑,「少主,這簪子少夫人一定會喜歡的。」
「好。」章君硯點頭表示同意,繼而也低頭審視那箱寶物。「這是什麼?」他挑出一只細致的雕花金環,疑問它是不是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