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你又怎樣?你本來就是笨、笨、笨!」而她剛好一肚子怨氣無處可泄,如今找到一個出氣筒,她毫不客氣地向他宣戰。
所謂「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她竟忘記他是個容易惱羞成怒的小人,被她的言語一激,他才管不得對方是不是嬌弱小女子,旋即高舉起右手欲掌摑這一名看輕他的女人。
「你——你也是個賤女人!」他叱罵著。
眼見他那厚實的大掌即將打到自己,欣夏不禁嚇得尖叫起來。「啊——」救命啊!從小到大沒挨過打的她,難不成要被這種沒風度的下流胚子欺負嗎?她想他如果真的打了她,那她那做鬼的老爸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住手!」倏地,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攔住了陸淵翔對欣夏的惡意侵略,他的聲音渾厚而且充滿憤怒、威勢。「誰準你踫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陸少澄一個使勁便將陸淵翔推開大半步,這使陸淵翔險些因重心不穩而跌倒。
欣夏激動地看著眼前的救星,是陸少澄啊!他總算是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只不過是個女人嘛!你何時那麼在意女人呢?」陸淵翔拍拍衣袖,一副自己沒有錯的模樣,口氣里更充滿他對女人的歧視。
「我老早就警告過你,不準你再侵犯她,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陸少澄怒氣難消,他不由得濃眉倒堅,一雙平日已經很冷漠的眼神突然變得更加駭人,惡狠狠地瞅著陸淵翔叱道︰「今天車展會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如果你再踫她一次,我非要你嘗到苦頭不可!」
陸少澄這番氣急敗壞的話,說得陸淵翔心驚膽戰,任誰都看得出他是認真而且說到做到。
一旁的欣夏不禁目瞪口呆,第一次見到陸少澄如此發火動怒,竟是為了保護她,頗為受寵若驚的欣夏實在難以置信。
「你……你放……放開我!」被陸少澄緊揪著無法呼吸的陸淵翔不禁痛苦申吟出聲。
「哼!」陸少澄松開手勁,狠狠地推開他。「你快點滾,這場酒宴沒人邀請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混帳東西。」他氣憤地吼。「滾!滾得越遠越好。」
被他充滿威嚴地一吼,陸淵翔不禁聞聲喪膽,只是好面子的他仍補上一句裝腔作勢的宣言。「你……你以為我……我稀罕待在這里啊!哼!」雖然心中恐懼,他仍顫抖著說完這幾句話,才轉身匆匆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陸少澄只覺得無比厭惡,老天為什麼讓如此下流卑劣的小人成為他的親人呢?
「謝謝你的幫忙……呃,老板。」思索半晌之後,欣夏依然認為喊陸少澄一聲「老板」比較符合兩人之間的關系。
「老板?」他愣了愣。「我很‘老’嗎?」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疏離他?莫非她討厭他?
「對不起,我應該稱呼你‘董事長’才是。」她以為他希望她喊他頭餃氣派些的「董事長」一詞。
他卻又蹙眉搖頭了。「你怎麼了?突然變得這麼見外,你把我想得跟淵翔一樣低級?」
「不,我沒有,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怎樣呢?」他柔情一笑,試圖紓解她的緊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記得以前有人好象喊我‘掃把星’耶!」
「你自己還不是喊人家是‘男人婆’嘛!」被他這麼一提醒,她倒是滿月復苦水到了極點。「還說我這種女人被男人甩了是家常便飯、天經地義的事情,簡直缺德到了極點。」
「哇!我怎麼都不記得‘某人’這麼惡劣過咧?」他裝糊涂,淺然一笑。「好吧!現在我代表‘某人’向你慎重道歉,是‘某人’以前太有眼無珠,不識美人廬山真面目,就拜托你看我的薄面,原諒‘某人’吧!」
看他在那自導自演,一臉認真的模樣,她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喂!我覺得你跟‘某人’的嘴臉還真象耶!簡直一模一樣。」她笑著附和他。
「是嗎?」他見她好不容易才被他逗得開心,于是又挑挑眉繼續說道︰「他有我這麼英俊挺拔?」
「你很自戀耶!」她故作「嘔吐」狀地吐槽他。
「我是自重自愛。」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這跟一般凡人自戀是不同的。」
她聞言笑得更燦爛了,她笑他孩子氣的一面,不過也因他的風趣才一掃方才的陰霾。
而他見她笑容逐綻,他的心情亦隨之開朗,兩人之間雖未多加言語,但彼此都能感到自己的情緒起伏早已牽系對方身上,他們之間的喜、怒、哀、樂是息息相關的,無時無刻不被對方所影響。
只是這種甜蜜的氣氛維持不了幾分鐘,便因為翁瑞瑩的出現而中斷了。
「少澄,你怎麼到這里來了?我剛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翁瑞瑩的目光注視著欣夏,朝她頷首微笑之後,又對陸少澄說道︰「林董和徐董還在另一邊等咱們過去,別讓人家久等了。」
「嗯!」陸少澄點點頭,正要轉身向欣夏暫別幾分鐘,卻見她悶不吭聲地掉頭往另一側走遠了。對她這樣異常的舉動及心事重重的落寞模樣,他不禁心生擔憂。
「走吧!少澄。」翁瑞瑩溫柔地向前攬住他的右臂,展露出一記甜甜的笑容。
陸少澄心中嘆了口大氣,唉!本來以為找到機會可以向欣夏表白心跡的,沒想到……
既推不掉必要的事業應酬,他只好先將表白心意一事暫擱一會兒吧!相信曲終人散之後,漫漫長夜必有一個只屬于他和欣夏的時間,屆時他會用最、最、最誠摯的一顆心來向她證明他對她面分之百的愛意。
酒宴仍是一片浮華熱鬧,他明白自己的心已找到追尋的方向,不再迷失于這片夢幻泡影中,只因他在心中今後有了欣夏,一個擄獲他的情愛的特殊女子。
第七章
月夜,台北的街頭已沉靜酣睡,暗藍微明的夜空,點點銀花綻放越加閃耀,街上除了少之又少的車聲之外,恬靜淹沒了白晝的嘈雜與煩囂。
「我……我不要回家,我……我還要喝!」車上,欣夏酒醉地申吟著,內心的矛盾痛苦未曾因酒精而麻醉絲毫。
「你喝醉了,欣夏。」陸少澄駕著車子,憂心忡忡地看著醉得神智不清的欣夏,他並不明了她藉著澆愁的原因,但他心疼她酒醉痛苦的樣子。
「我才……才沒有醉呢!」她笑著搖首。
「沒醉才怪,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別讓我擔心。」他無法放心地問︰「告訴我,你的家在哪呢?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的家人擔心。」
「我沒有家人!」听他這麼一問,她低聲說道。「我,我只有一個人而已。」
「欣夏——」他想到她初來公司時的人事資料表上,有關親屬的欄位一律空白,心疼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
「我說我沒有家嘛!」她閉上美眸,靠在椅座上。「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家……」
「可是——」
「我不想回去!」欣夏狂喊道。
「好吧、好吧!不回去、不回去!」他無奈地附和著她。
車子駛往他所居住的「靜語苑」方向,絕非他意圖不軌,而是因為完全無法得知她的地址所在,如今除了先讓她到他家休息之外,他實在不知道還可以上哪去?
「少澄……」
「啊?」他听見她喊他,連忙回神望著她。
月光照著她那雲鬢花顏般的美麗容貌,蘸著淡淡的清輝,他清晰地見到她熟睡的可人模樣。
她睡著了。他淡淡一笑。
即使在入睡時,她仍喊著他的名字。他的笑容更深更濃,這種滿足是他在心靈上前所未有的,他想這或許就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