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敘東,你休得對殿下無禮。」即使明知斗不過倫敘東,護主心切的密須氏兄弟仍然拔劍吆喝著。
「哼!」倫敘東哪里需要閃躲,只見他冰冷的眼神一掃,就足夠使密須文、密須武兩人不寒而栗,上回那血淋淋的慘痛教訓至今仍深深印在他倆的腦海中。
此刻倫敘東也松開手勁,似乎也領悟到自己太莽撞了些,畢竟事情真相尚未查清,他也不能指責昭沙岳。「昭沙岳,我要知道夏妤上哪去了?」自從和她一別之後,他先是在府中養身休息,待「軟骨丸」藥力盡退後,已然與夏妤失去聯絡。
但昭沙岳並未給予他滿意的答復。「今日登門叨嗄,正是為了夏姑娘而來,我們已有三日未見過她的蹤影。」昭沙岳的眼中滿是對她的擔憂。
「三日未見到她?」倫敘東大略地推算日期,三天之前不正是夏妤怒氣沖沖地離開「風月樓」之日嗎?這麼說來,夏妤並未回到昭沙岳的身邊,那她會上哪去呢?跟什麼人在一起?
「沒錯,她已經失蹤三日了,我以為她又遭你所困,無法月兌身。」昭沙岳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原先來意。
「夏妤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誰也別想留住她。」倫敘東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在警告昭沙岳︰自動離夏妤遠一點。
「倫敘東,你說夏姑娘現在人在何處呢?」昭沙岳問道。
「你問我,我去擲芰問神嗎?」倫敘東不耐煩地回答。
「你——」昭沙岳向來不易動怒的好脾氣竟也被他挑起慍怒,無奈之余他只有怨自己多此一舉地向他詢問夏妤的下落。「算了!毋需你勞心,我們自能找到夏姑娘。」
「既然如此,我也無暇奉陪各位,你們可以回去了!」倫敘東馬上下逐客令。
「哼!密須文、密須武,咱們走!」昭沙岳悻悻地領著隨從離去。
待三人一離去,倫敘東立刻喚來家僕︰「倫忠、倫仁、倫義!你們幾個進來一下。」
听聞少爺的呼喚,家僕們急忙地進入大廳。「少爺,您找小的們有何事吩咐?」倫忠必恭必敬地問。
「你們全都听清楚,限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夏妤的下落,立即回府通報我。」倫敘東嚴肅地說。「這件事情對我非同小可,萬萬別耽擱了,知道嗎?」
「是,少爺,小的們立即去辦。」他們早在「風月樓」里就與夏妤見過面,知道這名姑娘已經深深打動少爺向來玩世不恭的心,如今少爺為了夏姑娘已不再如昔般流連花叢里,全心全意地只想與夏姑娘一人共度白首。
少爺難得如此痴心,他們豈能不替少爺一圓抱得佳人歸的美夢呢?
午後,晴空萬里藍天柔和如綢娟,微風婆娑起舞。一園百花爭妍,款擺枝展。
僕人倫仁慌慌張張地繞過幽雅曲折的回合長廊,直奔進少爺倫敘東平日讀書練字的「珍墨齋」中。
「少爺!有夏姑娘的消息了!」臉紅氣喘的倫仁,甫推開「珍墨齋」大門,便欣喜若狂地報著佳音。
「真的?」一听到倫仁的傳報,原本坐在書桌前發愁的倫敘東立刻站直身子問道︰「倫仁,快告訴我,她人呢?」
「有人看見夏姑娘與杜姑娘在‘櫻谷’里出現。」
「哦?」倫敘東不禁心中一喜,原來夏妤這些日子是與杜共處,那應平安無事才對。
「少爺,倫忠已經替您去備馬了。」
「很好。你再吩咐下去,叫人再準備一輛馬車,好迎接夏姑娘回來。」
「是,少爺。」倫仁行了禮後,連忙去執行少爺所派的工作。
倫敘東此刻的心情頗為復雜,這幾日與她分離不見,早已對她相思不已,但不知夏妤是否已原諒了他老是捉弄她、開她玩笑的輕浮之舉。其實他之所以如此,只因想引起她的注意罷了。
倫敘東暗自發誓,假如他再見到夏妤,他一定要改變自己,成為一個足以令夏好信賴依靠的好男人;為了她,他願意一洗過去的風流,全心全意地愛她一人。
‘櫻谷’內櫻花開滿枝頭。白色櫻花像是萬點瑞雪,皚皚晶瑩,而紅色櫻花紅若丹脂,妖艷曼妙,與白櫻相襯,愈顯得富麗繁華。滿谷花海枝枝淋灕盡致,或紅或白的櫻花交織成一片燦爛錦幕。
「杜,你覺得這麼做真的妥當嗎?」夏妤手握著一把特制的伸縮匕首,這是杜特別請打鐵匠制作的道具之一,然而握著它,她只覺得忐忑難安。
「你別又想臨陣退縮好不好?」杜手中則拿著一包以紅果汁液制成的「血包」,只要稍加用力一刺,「血包」破裂之後即便流出汩汩如鮮血般的果液,頗為觸目驚心。
此刻杜的心情未嘗不比夏妤緊張。「我知道這麼欺騙倫敘東是不智之舉,然而咱們若是想回到未來,除此之外實在無計可施了,所以無論如何你絕對不能再臨陣月兌逃。」
「好……好吧!」夏妤輕輕點頭。
杜爬到一顆大石之上,遠眺前方,觀看是否有著倫敘東的蹤跡。「這就怪了,我明明請‘風月樓’的小廝替我放出風聲給倫敘東,好讓他趕來‘櫻谷’找你,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半個人影?」
一旁的夏妤不禁喟然嘆息。「或許是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倫敘東的心目中,我根本是可有可無,沒那麼重要啊!」
「那可不一定哦!」杜突然一笑。「別那麼沒有自信,倫敘東他真的來了。」她已望見倫敘東與兩名車夫正急如星火地奔進「櫻谷」。
「他……他來了?」夏妤的心中一驚,遲遲不敢相信倫敘東真的會為她趕至「櫻谷」。
他的出現無非令她欣慰,看來他的確在意她的行蹤也關心她的安危。但……但今日杜邀他前來「櫻谷」乃是一個圈套,為了她,倫敘東正不知不覺地往陷井里鑽,她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再受騙嗎?
此刻,夏妤的心思一團混亂,根本不知自己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倫敘東,先前和杜辛苦排練的戲碼頓時一陣空白,她的心跳也隨著過度的緊張而遽然加速……
「喂!」直到杜的叫喊,才將她由迷思中拉回現實處。「喂!別發愣了。」杜隨手將預備的「血包」塞入衣襟之中,並跳下大石落地。「咱們可以開始上戲了。」
「可是……」夏妤手心冒著冷汗,實在不知自己該不該照原計劃進行。
「你到底想不想回到一九九八年的台北?」杜對她的猶豫不決感到不耐煩。
「我當然想嘍!」夏妤說。
「想就照著計劃做,我們已經練習那麼多次了,不會出錯的。」杜信誓旦旦地說。
「好吧!那——你接招吧!」語畢,夏妤立即捉緊手中的匕首,朝著杜猛刺而來。
由于兩人早先已套好招數,刀來劍往、一閃一躲都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知情者或許會真以為兩人起了內哄,大打出手。
頃刻,倫敘東領著倫忠、倫仁匆匆趕至現場,見著她們互斗廝殺的這一幕,不禁錯愕不已,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之下,他怔愣半晌。
「夏妤,住手。」待他猛然回神,正要趨前阻止她倆繼續彼此傷害,只見夏妤有如喪失理智般的一刀捅向杜的心坎,中刀後的杜癱倒在地,鮮紅的鮮血迅速染紅她雪白的衣裳……
「天啊!」夏妤一臉慘白,雙手一滑,沾滿血跡的匕首掉落在地。
一旁的倫敘東、倫忠、倫仁更是為此景此幕目瞪口呆,仿佛震天撼地的霹靂猛然劈過腦門,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夏妤,再看看已倒地氣絕的杜,久久說不出半句話來,老天,怎麼會弄出人命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