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點說啊!」席雅別開臉,卻又被地上的血跡嚇了一跳,連忙再將目光移向他。
三井真一強忍笑意,看她失措惶恐的模樣,還真是可愛哩!
席雅發現了他眼含笑意,為了不讓他笑她,連忙威脅他道︰「你再笑看看!」
三井真一揉揉眼楮,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哇,我沒有在笑啊!」
「你——」她氣得兩頰酡紅,卻更添幾許魅力。
害得三井真一看得心猿意馬。奇怪,這女人怎麼愈看愈迷人呢?
「我們談正事。」他趕緊把話題回復,免得又為之失神。
「洗耳恭听。」她說得客氣,卻不屑正視他。
對她無可奈何,他只得展開話題。「這陣子我們別住在這兒了,我另外安排了住所。這次讓這些混帳東西闖進來是我的疏忽。」
「你惹上的可是黑道!搬到哪里還不是都一樣?三井,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你到底開罪了誰?」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你不是要我跟你在一起嗎?他們可是會連我一並殺掉的;認識你就算我倒楣,但至少我也有了解事情真相的權利吧?」
三井真一怔忡不已。她願意留下來陪他?
「你到底告不告訴我啊?」席雅不耐煩地看著他。「不說拉倒。」
「路上再告訴你。」三井真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時間?」
「該往新住所了,此地不宜久留。」
「那尤嫂跟老陳——」
「我能不理嗎?」他無奈地說。
她的要求可真多,但也只有這樣她才有了一絲笑容。
「走吧!」他說。
「等我啦!」席雅信任地握住三井真一的左手,讓他牽著她走。老實說,她還是沒有勇氣多看一眼那些血跡。
握著她細致的手,他的心中竟是如此充實,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潮渴望再度一點一滴地吞噬他的心防……
這樣曲折的安排,是上天刻意安排的嗎?為什麼面對她的縴弱,他便失去丁昔日的冷酷與無情?她明明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席德夫之後啊!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或許她真的很特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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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真一所謂的新宅,是一幢純白色的歐式別墅,給人一種富麗堂皇、宏偉氣派的感覺;里面的擺設,其豪華程度絕對比席家大宅有過之而無不及。
席雅真想不透,既然這里比席家還舒適寬敞,當初三井真一為什麼放著這間大房子不住,要住到她家呢?他真教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午後,席雅坐在陽台和老陳下棋。今天是個好天氣,雖然初春的風中尚有一絲寒意,但和煦的陽光已顯得暖和了,風兒吹拂得很溫柔,給人一股說不上來的舒暢感覺。
從南雅的座位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樓下院子里的一切,三井真一正與幾個生意上往來的朋友在庭院的草坪上聊天。無論三井真一身旁有多少人圍繞著他,仍然掩飾不了他全身上下渾然天成的王者之風;他永遠都是最耀眼、最吸引人注目的焦點人物,他是那麼地成熟內斂,英俊挺拔……
「唉!」席雅輕咬了自己的下唇,她真不懂自己在發什麼神經;三井真一明明是個危險份子,根本不值得她白費心思去欣賞啊!可是她的目光就是不知不覺地會飄往他所在的方向。
「小姐,該你下棋子了。」雖然老陳不忍心打斷小姐的思緒及目光,但她總不能老看著樓下庭園里的三井真一發呆吧!
「噢!」席雅猛然回神,內疚地看著老陳,連忙隨意擺下一顆棋子,再把棋局丟給老陳去思索。
此刻三井真一正喝著手中的飲料,他就連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動作,也比別人來得有吸引力……
不行、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當席雅發現自己又再次沉迷于欣賞他的舉動時,她連忙打住自己的愚蠢。
怎麼會這樣呢?她怎會對他如此著迷呢?討厭!她一定是瘋了。
席雅甩甩頭,試著把三井真一的影像甩出她的腦海之外。
老陳憂心地看著她。「小姐……」她又失神了。
「怎、怎麼了?又該我啦?」她這次更加內疚,深怕被老陳看穿心事。
「小姐,說真的,您該不會是喜歡上三井先生吧?」老陳問。
「喜歡他?哈……」她刻意用不以為然的笑聲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脆弱。「誰會去在乎那種人啊?哈……老陳,你別開我玩笑了。」
「是嗎?」老陳狐疑地看著她。
「那當然!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找一個冤家仇人來喜歡?」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小姐,如果您可以遇到一個足以托付終生的男人,那我當然祝福小姐,只是這位三井先生不一樣,他和您是不相配的。」老陳對席雅曉以利害。「他逼死了老爺,可見他對席家的仇恨是相當濃烈的,怎可能對小姐付出真心呢?更別說是要照顧小姐一輩子了。」他終于將自己的憂心一吐而盡。
「老陳,別扯遠了。」席雅的神色變得不大好。
「對不起,小姐,我只是替你擔心。」
「我知道。」席雅感到有些頭疼,老陳的話以及三井真一的影像反覆地在她腦中回旋,她覺得好煩悶啊!
這一陣子發生的事,已令她完全心力交瘁,她真的不想再多費心思,找問題來困擾自己,反正一切都跟夢一樣;她永遠也留不住自己所愛的人,幸福的時光永遠只是短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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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萬?」席雅仿佛晴天霹靂般看著一張由醫院寄來的帳單,薄薄的一張紙上卻印著一串足以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天文數字。
如果她還是昔日那位豪門千金,這一百萬的數目對她而言當然只是小意思,但對今日已是一無所有的她,卻變成一輩子恐怕也還不清的債務。
她的女乃女乃因罹患心髒衰竭癥,需要長期住院觀察,每個月尚需一筆龐大支出。以前有父親支付、處理,但自父親過世後,已有數目不少的舊帳未清,再加上上星期女乃女乃病發開刀,更累積下一筆新債,直逼而來,而今後更是得持續支付住院費用,如此巨額之負擔,教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是好呢?
唉!為什麼最近倒楣事一波接著一波而來?她要上哪里去湊錢……跟親戚借?不可能的,大家都那麼勢利眼,躲她都來不及了,何況是借她錢……找三井真一幫忙?不!打死她都不願意低頭向他開口借錢,而且他也沒有那義務借她這麼一大筆錢啊!
一整個下午,尤嫂就看著席雅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手上捏了張單子,一句話也不吭地呆坐在那兒,她的眼眶也好像有點濕潤。一會兒她將臉蛋埋在兩只手掌心里;一會兒又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仿佛有滿月復心事,卻無人可訴說,這情景看在尤嫂眼里,實在令她心疼。
鈴、鈴、鈴!驀地,電話鈴響了。
尤嫂還未來得及去接電話,席雅已經搶先一步去接了。
「喂。」
「喂,是小雅嗎?哈,我是齊浩。」對方的聲音充滿自信與熱情。
「我收到帳單了,錢會還你,你用不著擔心。」席雅知道他是「聖安醫院」院長的獨生子,也是她女乃女乃的主治大夫。
「別急嘛,我知道你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情,也許這一百萬對你而言,會太吃力了!何況你女乃女乃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你確定你可以負擔得起嗎?」
「不然我能怎麼辦?我總不可能丟下女乃女乃一個人不管吧?謝謝你的關心,醫藥費的事我會想辦法的。」席雅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