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戴星月從來不曾覺得如此糗過。
為了穿上這件臨時找來的婚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背緊急縫上好幾針,才讓原本型的胸前縮小成她的36D,但裙擺太寬,讓她活像個掛著蚊帳亂跑的小丑。
才剛踏出一步,立刻被婚紗的裙擺絆倒,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匆忙戴上的婚紗帽開始搖搖欲墜,像串又長又重的葡萄倒垂在頭頂上。
好不容易排除萬難,眼看新郎已經站在前方等待,她才熊熊發現兩手空空,充當她伴娘的好友黎子苑之前交給她的戒指居然不翼而飛。
老天,救命喔!
真是混亂!
她以為自己要暈倒了,還好一旁的主婚人急忙扶住她,並將站不穩的她,硬拖到新郎與證婚人面前。
哎呀,這可不能怪戴星月,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結婚。
拼命喘著氣,耳朵里只听到證婚人稀里嘩啦念了一大堆;戴星月也沒辦法專心,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頭發昏,一下車就被人用「五花大綁」「護送」到這里來,連杯水都沒喝,又饑又渴。
雖然心里直埋怨,但戴星月卻不敢掉頭就走,她知道自己無法擺月兌眼前這場婚禮,因論她是戴耀輝的女兒;而父親的秘書告訴她,這是惟一能幫失蹤的父親穩住鮑司大局的辦法。
詳細的情況戴星月並不清楚,她對「商業行為」一向頭痛,過去她根本不想過問,未來也是一樣。
但她相信秘書所說的,他們戴家擁有戴氏企業合多的股權,自從父親發生墜機意外,生死未定,許多準備侵佔戴氏企業的人便蠢蠢欲動,開始對外理購戴氏的股票;為了安定局勢,她最好和手中已擁有亡父股權、父親的得力助手結婚,讓他掌有超50%的股權,能夠順理成章、名正言順代理父親的職位。
听起來很愚蠢,但卻無法拒絕。
這個得力助手就是現在站在她身旁、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她隱約記得秘書說過好像叫什麼寒的,但她依舊沒辦法想起他完整的名字。
听說身旁這家伙是個工作狂,幾乎以公司為家,全部心力全都投入戴氏企業,不但對父親忠心耿耿,經營手腕、能力簡更是父親的翻版,說他是得力助手絕非言過其實。
秘書還說這家伙沒有私生活,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必須合乎一個原則,那就是必須有利于公司。
所以當公司資深經理、董事等人提出結婚的提議時,他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真是個怪胎!
居然可以替公司鞠躬盡瘁到這個地步!
然而這一切對戴星月而言,卻好像是個從天而降的笑話,一個讓她欲哭無淚的笑話。原本是要逃離戴家的,最後還是被抓了回來。
要不是身為戴家的一分子,又面對著父親生死未明的情況,別說要她和一個陌生人結婚,就連只是相親,她都寧願投海自盡算了。
不過這家伙雖然怪,但在某方面也還滿通情達理的。
除了簽下結婚證書,他還事前先簽好一分約定一年後婚姻自動失效的「離婚協議書」,並注明不會挪用戴家一分一毫。
就是沖著這一點,才讓戴星月點了頭。最起碼她知道這段婚姻的期限不過是一年,只要一年過後,她就自由了。
這家伙還真是有自信,大概認為只要給他一年的時間,就足以使戴氏企業免于易主的危險。
這點跟她那個頑固又自大的老爸真相似;當初她離家出走,老爸還自信滿滿地跟其他人說,她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會乖乖哭著自己回家,所以根本不需要急自去找。
戴星月心想,或許這就是老爸和這家伙能這麼臭氣相投的緣故吧!
一邊想著,腦海中浮現了老爸那張頑固的瞼,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雖然再怎麼喜歡和父親唱反調,現在他失蹤了,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戴星月的思緒飄到和父親相處的那段時光上,有好有壞,對現實顯得心不在焉,主婚人站在面前,扯破喉嚨大喊她的名字,她卻像根柱子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伴娘黎子苑趕緊掐了下她的手臂,因為疼痛,戴星月才回過神來。
「啊,很痛耶!」
她回過頭瞪著黎子苑,卻絲毫不知所有人的目光正盯著她;當她察覺不對勁,馬上漲紅臉,尷尬極了。
主婚人注視著她——
「戴小姐,你還好嗎?」
「我……我……因為空氣不太好,所以有點頭暈,對不起,沒有注意听你說話,下次一定改進!」一本正經的主婚人表情有點難堪,「嗯……當然……一般人……是不希望會有下一次……」
她听見有人竊笑的聲音。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下一句話一定改進,一定改進……」
戴星月偷偷吐了吐舌頭,原本以為躲在白紗里不會有人發現,卻意外看見身旁的新郎正偷偷打量著她,並露出揶揄的眼光。
主婚人干咳一聲——
「嗯,不過現在只需要最後一句……就是那兩個字……」
「哪兩個字?」
她傻呼呼地問道,身後觀禮的人笑聲連連。
主婚人只好再重新重復一次︰「就是……你是否願意嫁給身旁的男人井梧寒,成為他的妻子,一輩子……」
「啊,我知道了,電視電影演得很多,先生您可以不必再說下去,我都知道,是、是,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啊!」她抬頭看看主婚人,又隨即低下頭喃喃自語︰「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願意啊,所以才會像個白痴一樣站在這里。」
最後幾句話戴星月說得很小聲,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听見,卻發現身旁的新郎嘴角不經意地動了一下。
他听見了?會怎麼樣?算了,反正她說的是實話。
主婚人繼續說著︰「好了,你們現在可以交換戒指。」
完了、完了,最丟臉的時候到了,她到哪里去找戒指?八成是剛剛跌倒的時候遺失的,眼看身旁的井梧寒已經轉過身,牽起她的手,替她戴上戒指;戴星月忽然想起自己牛仔褲里的鑰匙圈,還好剛剛因為時間緊迫,只是將婚紗套在身上。
「啊!等等、等等……」
也顧不得難看,只要能解決事情就好,她急忙撩起裙擺,奮力地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鑰匙圈,除了兩只鑰匙,上面還有個小小的藍色企鵝。
戴星月將它套在井梧寒的手指上。
「很抱歉,暫時用這個替代,我會想辦法把戒指找回來的。」
伴娘黎子苑一看,簡直要昏倒了!猛拉著她逼問︰「我剛剛不是才交給你嗎?哪有人結婚的時候……」
「沒關系。」一直保持沉默的新郎井梧寒總算開口。
他取下剛剛替戴星月戴上的戒指,然後也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巴黎鐵塔的鑰匙圈,套進她的手指。
「這樣剛好相配。」他說。
戴星月好訝異,不過也不反對,只覺得這家伙還挺有創意的。
她不停玩弄著手中的巴黎鐵塔。
當主婚人宣布他們倆是合法夫妻之後,井梧寒像是松了口氣,他立刻抬頭看著對主婚人。
「對不起,我還有個會要開,婚禮應該算是完成了吧?請容許我先告退一步,所有的費用麻煩請與我的秘書直接交涉,至于新娘剛剛遺失的戒指……能找到很好,找不到也沒關系。就這樣,我先走了,告辭。」
井梧寒月兌下西裝外套,交給旁邊的秘書,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眼光,就這樣眾自睽睽之下,擱著新娘,一個人朝大門走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瞧過戴星月一眼。
哼,還真是亂酷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