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書當田然不會錯過這個「磨練」她的機會。
從一早開始,靳盈萱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手和腳沒有停下來過,上廁所還得趁林秘書不注意的空檔,就連午餐都沒有時間吃。
真希望路致豪快點回來,不然像這樣的「苦難」,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靳盈萱又從倉庫里拉了好幾張椅子,才剛走進紀念會場地門口,便听見林秘書高八分貝的尖銳嗓音喊著︰「喂,去拿桶水來,把地擦一擦!」
她找來了拖把與水桶,正準備拖地,林秘書又陰魂不散在她背後出現。
「你想偷懶啊?用手擦,不準用拖把!」
躲進桌子底下,靳盈萱不服氣地朝林秘書站的位置扮鬼臉。
膝蓋跪在地板上,雙手將抹布放進水桶里,才剛剛踫到水,就感到一陣刺痛,她白女敕女敕的雙手不但起了水泡,有些水泡還都破了皮。
「好痛!」
林秘書在她頭頂上的桌面用力拍著︰「不要偷懶!」
靳盈萱哪敢偷懶,林秘書就像《仙履奇緣》里面的後母一樣虐待她,還沒有等到王子來接她之前,她可不能低頭認輸。
她拼命的工作,完全忘了肚子的咕嚕聲,當她將會場的地板擦干淨後,才感覺到胃正隱隱作痛。
一定得吃點東西,不然絕對撐不下去,她想。
會場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點心,每樣都吸引著她。又餓又累,根本沒有力氣走到辦公室外買東西,反正會場里面還沒有太多人,林秘書也不在,靳盈萱小心翼翼地拿了塊餅干躲在桌子底下偷吃。
不吃還好,當舌頭一踫到食物的味道,便欲罷不能,她又偷偷拿了好幾塊,拼命往嘴巴里塞。
真沒想到自己竟會淪落到吃東西還要用偷的下場。一想到這里,靳盈萱的眼眶擠滿了淚水。
她幽幽地嘆氣,走回倉庫,正準備將抹布和水桶放回原處時,林秘書突然從身後出現。
「事情都做完了嗎?」
「是,都做好了。」
林秘書又拿了一張清單給她。
「去把這些東西找出來,等會兒會場要用的。」
「可是我……可不可以……」她想說能不能休息一下,但又被林秘書銳利的眼神逼了回去。「好,我馬上去。」
「等等!」
她才跨出一步,又被林秘書叫了回來。
「什麼事?」
林秘書仔細盯著她的胸前。
「這是什麼?」
慘了!靳盈萱現在才發現胸前的衣服沾滿了剛剛偷吃的餅干屑,她趕緊拍掉——
「沒有……沒有……是灰塵吧……」
「灰塵?是嗎?怎麼會是咖啡色?而且……」林秘書貼近她身上。「還有點香香的女乃味……這個好像是……」
林秘書找到一小塊放在自己得手上模了模,忽然恍然大悟——
「是餅干!你、你竟然敢偷吃!你這個小偷!」
竟然罵她是小偷,說得這樣難听!
忍氣吞聲了一整天的靳盈萱,再也沉不住氣!就算她只是臨時的工讀生,也有吃東西、休息的權利啊。
「我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吃東西,怎麼會有力氣做事?而且也只不過是一片小小的餅干,有什麼了不起的?!」靳盈萱抗議地說。
其實根本就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由于先前結下梁子的關系,林秘書早就看她不順眼,故意找碴,現在更讓林秘書找到借題發揮的借口。
「我可以檢舉你竊盜公物,你知道嗎?」
「檢舉就去檢舉,誰怕你呀,我還告你虐待!」
「你——」林秘書氣得火冒三丈、七竅生煙——
「不好好修理你,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一說完話,林秘書手一抓,硬扯住她的頭發,靳盈萱疼得哇哇叫。
「不要踫我!」她不甘示弱,一反手,趁空隙,狠狠地朝林秘書白皙的頸項一抓,立刻露出紅色的痕跡。
林秘書一聲慘叫︰「哇!」
「叫你不要踫我的!」
新仇舊恨一擁而上,林秘書恨死她,索性將她朝倉庫用力一推,趁靳盈萱跌倒在地,林秘書趕緊將倉庫的門關上,並反鎖。
「放我出去!」她死命地拍打著門。
林秘書得意地在門外大笑。
「看你還能狂妄多久!」
太過分了,簡直欺人太甚!
現在的她可真是落難的灰姑娘,倉庫里面一片漆黑,靳盈萱踫了一鼻子的灰,模索了好久,才找到電源的開關,然而也不過是一盞小小的昏黃燈泡。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了?
會有人到倉庫來拿東西嗎?
她會被關在這里多久呢?
老天,真不知道得罪一個壞女人的下場還真有夠衰!
靳盈萱無助地坐在地上,望著頭頂上的燈泡發呆,四周的空氣有夠沉悶的,她開始覺得眼皮漸漸沉重發麻,身體慢慢地倒向一旁,最後整個人攤在地板上。
***
路致豪比原定計劃提早一天回來。
由于時間很緊迫,他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只在機場搭計程車,先打了通電話回公司,因為找不到林秘書,也找不到靳盈萱,所以他也沒有留言。
怎麼回事?公司好像一團亂似的,連總機小姐說話的口氣都很急促。
當他回到公司,看見大樓前掛著「紀念酒會」的布條,路致豪皺起了眉。他都忘了今天剛好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紀念酒會,難怪里面人仰馬翻。
真不該挑這一天回來的。
雖然心里這麼想,但腳步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公司大門走去。
「靳盈萱和林秘書人呢?」
總機小姐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
「好像是在布置會場,但我也不敢確定。」
路致豪毫不遲疑往會場走去,但一推開門,只見會場置得差不多,里面卻沒有他要找的人。他掉頭往辦公室的方向,剛好在電梯間遇見了剛上樓來的林秘書。
林秘書見到路致豪,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
「路經理,你……你不是明天……下午……才會回來嗎?」
「事情處理完,我就提前回來。靳盈萱人呢?」
「我……我……我……不知道。」林秘書拼命搖頭。
「她的工作不都是交給你分配的嗎?」
「是呀,可是做完之後就是屬于她自己的時間,反正也沒有太多事情能讓她做,說不定因為很無聊,所以先回家去了。」
「是嗎?」
林秘書說得結結巴巴︰「可能吧……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好逸惡勞,誰知道她們心里在想什麼……路經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回家去了?
路致豪心想不太可能,但他還是打電話回去試看看。鈴聲響了很久,他在答錄機里留言要她接電話,等了將近半分鐘,還是沒反應。
奇怪,她會跑到哪去了?
追問老王、其它部門的人,不是得到不知道的答案,就是和總機小姐一樣——應該在布置會場。
路致豪追問孫心儀,她說靳盈萱幾乎一整天不見人影,林秘書告訴她說靳盈萱在布置會場。
他甚至還到業務部找阿信詢問,但一樣得到不知道的回答。
一個小時過去了,路致豪找遍整個公司,完全不見她的蹤影,開始有些心急。
「這麼大的人了,是不會隨便失蹤的。」孫心儀說︰「說不定是偷跑回家去了。」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為什麼那麼篤定?」
「我就是知道!」
孫心儀盯著他的眼楮。
「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與你無關。」他冷漠地回答。
被潑冷水的孫心儀恨得心癢癢的。她心想︰有什麼了不起!路致豪,等你的把柄落在我手上,就有得你瞧!
咬咬牙,把氣吞回去,狐狸般狡猾的她,依然面不改色,露出一副古道熱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