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根本不懂得她心思的家伙!
靳盈萱氣嘟嘟地說︰「不要!」
電話另端的路致豪則氣得想摔電話——
「你非得要我請老王綁你去是嗎?」
「就算老王綁我,我也不去,你說什麼也沒用!」
他大吼︰「你真的想把我氣死!」
「我才沒那麼笨,氣死你不會這麼容易吧。」
路致豪身在遙遠的美國,根本沒辦法管得動她,只好收斂憤怒的脾氣,好言相向地勸她︰「到飯店去吧,你這樣會讓我擔心。」
「可是……我想待在這里,你不是過幾天就回來了嗎?」她說。
他嘆了口氣。
「沒有想像中簡單,可能要多花上好幾天的時間。」
听到他還要多待好幾天才能回來,靳盈萱心情馬上蕩到了谷底。
「還要幾天呢?」
「至少還得多待上兩天,所以你一個人住在公寓里我不放心。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又拿我爸媽當借口!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肯去飯店,飯店又舒服又漂亮又有人伺候,我干嘛不去?!」
「你故意要氣我?」
「我為什麼要氣你?」
「因為……」
雖然分隔遙遠兩地,但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昨天的臨別一吻,都變得沉默起來。
那個吻像是無法抹滅的記號一樣,深深纏繞著路致豪。飛機上,他無法合眼,下了飛機,住進到飯店,他仍無法忘懷那個吻帶給他的震撼。
「說話呀!」她說。
「好,那……我問你,為什麼不去飯店?」
靳盈萱深深吸了口氣。
「因為那里沒有你。待在這里,至少四周全都是你的東西,當我想你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孤單無依。」
***
他知道那不是隨口說說的,更不是為了博取他好感才說的甜言蜜語,那是出自一個對愛充滿憧憬的少女口中,真心說出的心里話。
正因如此,路致豪才感到不知所措。
和靳盈萱通完電話後的那個晚上,路致豪一夜無法成眠,盡避隔天還有重要會議要開,他想盡鎊種方法讓自己睡著,但都徒勞無功。
整夜失眠,讓他清晨一早外出開會時,在馬路上險些被對面來車撞上。
心神不寧,讓他面對客戶時,失去了以往的敏銳度。
心不在焉,讓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飯店,竟然將鑰匙遺失。
坐立難安,讓他煙、酒沒有間斷。
他知道,這都是靳盈萱害的。
為了將靳盈萱的身影從他腦海中抹去,路致豪知道自己得找點事情做。他獨自走到飯店地下層的酒吧听歌,卻在吧台旁遇見一名黑發女子,巧的是她也會說中文。
「嗨,我是珍妮。」
「跳舞嗎?」他問。
路致豪大方的替她付了酒錢,還在舞池里相擁跳了幾支舞。
珍妮使出渾身解數不斷誘惑著他,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路致豪身上,雙手熱情地撫模著他。
喝了不少酒的路致豪,借著酒精的力量,抒發心中的壓力。
在旋轉的霓虹燈下,他們瘋狂地笑著,盡情享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飯店房間的,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好像是珍妮……還有一個身穿制服的男子扶著他回房。
躺在床上的他,只覺得頭疼欲裂。
有雙冰涼的手正撫著他的額頭,他慢慢感覺到全身的束縛被解月兌,身體仿佛化成了一攤水,之後便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當他再度清醒過來時,已是午夜。窗外高掛著皎潔的明月,青綠色的窗簾隨著涼風輕輕晃動。
路致豪覺得口干舌燥,想起身找水喝,一翻身,才發現身旁還睡了個人。
珍妮被他吵醒,揉著眼楮。
「你醒了?」
他緊張了一下,還好他們的衣著都穿戴整齊,應該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我想喝杯水。」
「我也要一杯。」珍妮打了個大呵欠。
他從冰箱里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她一瓶。「我們……沒有……」
珍妮大笑!
「就算我想,但恐怕你也不給我機會。你喝得醉醺醺的,一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還能怎樣?」
「對不起。」
「嘿,別跟我說這種話,反正我原本也沒打算和你上床,只是因為你喝醉了,今天晚上我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才和你一起上來。」
「你為什麼沒有地方可去?你家在哪里?」他好奇地問。
珍妮搖搖頭。
「我和老公吵架,離家出走。」
就算只剩下月光,但從珍妮的輪廓看來,她還很年輕,所以路致豪相當驚訝——
「啊?你已婚?」
「是啊,剛剛好三天。」她興奮地要他看她的結婚戒指。「這是他買給我的婚戒,漂亮吧?」
他點點頭。雖然對珍妮的事有些好奇,但並沒有繼續追問。他想,那畢竟是別人的私事。
但珍妮卻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的事來。從她開始談戀愛,曾經遇上逢場作戲的公子,為愛傷心了好久;之後才又遇見現在對她體貼又溫柔的丈夫,但直到昨天,她才發現丈夫和前妻只是分居,並未辦妥離婚,也就是說,三天前所舉辦的婚禮根本無效。
珍妮含著淚光說︰「我只不過是想找個愛我的人,讓生活穩定下來,然後替他生個小孩,過平常的家庭生活,但偏偏天不從人願。你說,我的要求會很過分嗎?」
他搖搖頭。
珍妮繼續說著︰「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我又放不下他。真好笑,我竟然對一個對我撒謊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或許,他有他的苦衷。」
她的眼楮直視著他。
「是吧,就像你一樣嗎?」
路致豪吃了一驚——
「你在說什麼啊?」
珍妮笑了笑。
「在酒吧里找陌生女人共舞,又喝得酩酊大醉,可不是一般正常人的行為。我已經說完了我的故事,你要不要也說說自己的?」
他搖頭。
「我沒有故事可說。」
「嘿,反正今天一別,我們再也不會見面,有什麼關系呢?不如我先幫你起個頭,你可以先從一個叫小萱的女人身上開始……」
小萱兩字像滾燙的烙印,讓路致豪一陣心痛。他警戒地說︰「你從哪里听來的?」
「從昨晚你喝醉了之後開始,就一直小萱長小萱短的,三句不離小萱。人家說酒後吐真言,我想她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懊死!路致豪心想,但卻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靜悄悄的夜里,從遠方傳來鐘響的聲音,月光也不再刺眼明亮,四周被一層透明的薄霧圍繞,黑夜眼看就要離開——
珍妮披上外套。
「謝謝你的收留,黎明就要到,我該離開了。」
「你要去哪里?」
「問題終究還是得面對,對吧?」她苦笑。
「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早點認清事實吧,逃避不能超過五分鐘,而那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思緒更清楚,等一切都想清楚了,就必須誠實面對。」臨別前她如是說。
第六章
「喂,還不快點去倉庫里多搬一些椅子出來,這里分明不夠用!」
忙得滿頭大汗的靳盈萱,連忙放下剛剛從外面買回來的飲料和小點心,又匆匆地往倉庫跑去。
好不容易使出全身的力氣,拉來三、四張椅子,林秘書卻直賺︰「不夠、不夠!再去多拿幾張!」
真是的,搞什麼東東紀念會!說什麼日本、美國、澳洲等地的分公司也會派人來參加,不弄得氣派一點不行。愛表現的林秘書偏偏又要搶這件工作做,以凸顯自己的重要性,但倒霉的事全落在她頭上。
靳盈萱嘴巴里碎碎念,卻不得不听從林秘書的指揮。誰叫路致豪出國去,林秘書就成了她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