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丁衛鋼和以前不同,他不再是無知的少年,也不會以激烈的抗爭手段來爭取他想得到的東西,他正醞釀著不同的想法。???正午才剛過,便听見汽車聲,仔細一看,有輛發亮的豪華轎車緩緩駛近,然後在大門前停了下來。
那是他父親的車。
丁案算得真是準確,丁衛鋼今早才剛出院,此刻距離他踏出醫院大門還不到兩小時,不過都無所謂,他已經準備好面對了。丁衛鋼知道,父親此行一定是準備要求他回到丁家,盡避過去他已經拒絕多次,但父親仍試著以各種方法,企圖讓他接下丁家的企業。
然而丁家老爺興匆匆地趕來,為的是昨晚剛談好的婚事,在事件發生後,他已經開始積極替兒子物色對象,為了避免安霓事件再次爆發,他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衛鋼,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談。」
和丁家老爺的喜形于色截然不同,丁衛鋼的表情顯得相當冷淡,他漠然地注視著父親。
「剛好,我也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談。」他倚靠在椅背旁,默默地點燃一根煙。「讓我先說好了,以免讓你浪費唇舌與時間。」
丁家老爺臉色一沉,立刻收起笑容,帶著怒意與不滿地眼神盯著他。「你也要反抗我嗎?我以為……」
「為什麼你總把自己的意見放在最前面呢?只要是違背了你的想法、你的計劃,全部都認為是背叛、反抗?」丁衛鋼嘆了口氣︰「我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有意志有想法,有腿有手有腳,不是傀儡,更不是玩具,當然更不會是你的私人物品。」
「但你是丁家的人。」
「離家不被你承認的哥哥也是丁家的人,只因為他沒有娶你想要他娶的女人,你就把他當一條狗踢開。」
丁家老爺頑固地說︰「是他自己要選擇這條不歸路的,不能怪我,我當初已經給他機會選擇,是他自己不願回頭的。但是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樣,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對不對?雖然這些年來對我不聞不問,但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你只是為了水蓮的事還在生我的氣。唉,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你接下丁家董事長的職務,哪有女人對你不動心的。再說,我已經幫你找好了……」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這個女孩是環揚企業老板的千金,人長得很美……」
他打斷父親的話︰「是丁家需要,而不是我需要吧?謝謝你,很高興你對我婚姻大事的關心,但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結婚對像也只有她一個!」
丁家老爺的眼楮瞪得大大的,面紅耳赤地怒吼︰「我就知道,是那只小野貓迷惑了你,衛鋼,那種女人不適合你的,她只是個鄉巴佬,沒有身份地位,一點修養也沒有,竟然還敢當我的面大呼小叫,斥責我沒把你當兒子看,還說是我害了你,太過分了,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和這種女人在一起。」
「是嗎?她斥責你?」
丁衛鋼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他不禁偷偷地笑著,安霓鐵定是暴跳如雷指著父親的鼻子大罵,她向來如此,天真率直,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要她看不順眼,絕對開口潑辣大罵。
「這種沒大沒小沒有教養的野人,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麼教她的,真是人渣、浪費社會的資源……」
「不,你錯了!」丁衛鋼直視著父親︰「安霓的父母把她教得很好,愛恨分明、勇敢果斷,我很羨慕她。」
「你說什麼?!」
「我說我羨慕她,我羨慕她的成長過程,我羨慕她的一切。」
「反了!反了!衛鋼,你的頭腦在生病的時候也壞了嗎?不成,我得幫你再找醫生好好檢查一次。」
「不必了,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丁衛鋼拿出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行李袋,里面僅有兩三件衣服和盥洗用具,他瀟灑地朝肩上一扛。「父親,請多保重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再回來看你的。」
丁家老爺焦急了。
他在兒子的身後追趕。「衛鋼,你不可以這樣,如果你敢踏出去,就不要承認你是我兒子,我會真的將你從丁家的繼承人中除名!這一切不像上次只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我是認真的!」
「爸爸,你還是沒有听懂是嗎?我從來就不在乎丁家的財產,那是你掙得的,不是我。還有就算你不承認我是你兒子,但我承認,就算你將來不願見我,我還是會回來看你。」
「你給我回來!」
丁衛鋼微笑對父親揮手告別︰「再見了。」
「回來!」丁家老爺的步伐根本趕不上他,他大喊︰「快來人啊,把他給我攔下來!」
這些人哪是丁衛鋼的對手,盡避他的身體才剛痊愈,但兩三下輕輕松松地將攔阻他的人全都解決掉。
當他踏出別墅大門,絲毫沒有半點留戀。
陽光撒在他的頭頂上,鋪在他即將要走過的馬路上,分散在四周的綠葉、樹干、圍牆上,丁衛鋼的心開始奔放起來。
安霓再等等,我就要來了。他在心中激動地喊著。???安霓望著鍋子里燒焦的魚,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六條燒焦的魚,而且是在短短一星期內發生,真是毀了她天才女廚師的英名。
她沮喪地干脆把菜都擺到一旁,理都不想理。
拿了只掃帚往外面庭院跑,郁悶地掃起落葉。
不論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讓自己閑著,安霓告訴自己,哪怕是最討厭的掃地,她也都搶著做。
只可惜現在不是落葉繽紛的秋天,掉落的葉子少得可憐,兩三下,稀少的落葉就全進了垃圾桶。
正當她準備拎起垃圾桶回去時,卻發現圍裙上沾了兩朵酢漿草。
她細心地從長睫中挑出一條白色細長的線,左右手各拿一條,開始玩著小時候常玩的游戲。
「好吧,右邊是會回來,左邊是不回來。」她默默念著。
讓兩條細長的線緊緊地交纏後,安霓的手竟有點發抖,遲遲不敢用力拉扯。
唉,干嘛沒事替自己找事做呢!
她想松開,但兩條細線卻已經分不開了。
安霓望著手中的酢漿草發呆,不知該如何是好。
「嘿!」
她沒有發覺有人走到她的身後,對方突然出聲,安霓被嚇了一跳,一緊張,酢漿草被她扯斷了,還來不及查看斷裂的是哪一端的細線,她的唇已經被身後的人深深吻住。
不是夢吧?
這樣的吻她在夢里已經夢過上百次。
緊張的安霓吃驚地睜大眼,朝思暮想的愛人,現在正緊摟著她。
「你剛在賭什麼?」丁衛鋼指著她手中的酢漿草。
安霓根本不需要知道是左手還右手的酢漿草斷了,她張開雙臂,激動地擁住衛鋼,拚命搖頭,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他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溫柔地捧起她的臉︰「下一次不可以離我這麼遠,也不可以離開我這麼久。」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嘟起嘴笑著。「才說呢……讓我等這麼久,我以為……你終于發現愛的人不是我……所以……」
想到這里,安霓彷佛受到很大的委屈,眼淚又滾落下來。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你都忘了嗎?受傷的時候,你竟然喊著水蓮的名字,我以為……」
「噓!別再說什麼你以為不以為的話,昏迷的人說的話胡言亂語你也听啊!我才以為你放棄我了,想你的個性應該會不顧一切翻牆進來找我的。」
安霓瞪大了眼。「醫院的牆很高耶,我根本就翻不過去,後來還因為行跡鬼祟被警察帶回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