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我當然懂!不懂的人是你,我為了什麼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你以為我真的是魯莽無知嗎?你以為我的腦袋瓜真的是漿糊做的?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丁衛鋼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一切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安霓含著眼淚懇求著他的眼神,讓他向來冷靜理智的思緒全都打亂了。這個女人以她的率真、難以捉模、莽撞、沖動的舉止,一點一滴地侵佔了他的心。
噢,不,不能,不可以這樣……他極力地想甩開這些誘惑的念頭,卻越發現自己迷失在之中。
丁衛鋼激動地大吼︰「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想听!」
「你怎麼能這樣忽略我感情的存在,不管我是多麼在乎你?」安霓控制不住的眼淚落了下來,她首次感覺到自己的委屈。「就算你想忽略也沒有關系,我早說過,我不奢望你能回報我什麼,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停止付出,那樣太殘忍了,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能剝奪我愛你的權利……」
「老天……」他搖著頭,低沉粗嗄一聲,迅速低頭吻上安霓沾了淚滴的濕潤嘴唇。
他的唇熱烈地在她的唇上移動,似乎想證明些難以言喻的什麼。
安霓很快就從驚訝中清醒,手臂攀上他的頸項,這個時候已經用不到言語與聲音,她激烈地響應他的吻,就像她渴望這一刻如等候了一生般長久。
丁衛鋼的吻棒極了,他撫模起來的感覺更好,簡直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就如她曾幻想了幾百次的情況一樣,噢,不,甚至更好,安霓覺得全身如被撕裂般的發燙,差點被自己強烈的所驚嚇。
一生中還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安霓想大聲地叫出來,想讓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快樂。
她好想要他。她發了瘋似的想更進一步感覺他。安霓移動身子想更靠近他,雙手繞到他的身後緊攬著他的腰,讓自己的身體能夠更貼近他。在她被激情的火焰團團圍住燃燒時,丁衛鋼卻猛然推開她,她彷佛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滿臉抱歉,還帶著愧疚的眼神。
「對不起。」
看他的表情,安霓覺得被羞辱了。
「你不需要說這樣的話。」
他別開臉︰「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做的,因為你的臉和水蓮很像……所以……總之,我不是故意……」
不解釋還好,當丁衛鋼說他只是誤把她當成水蓮,安霓覺得自己好象被人推進了無底的深淵,連喊救命都還來不及。
她用力推開他,激動地喊︰「我要離開這里!」
丁衛鋼迅速擋在她的面前︰「不行,你不能走。」
「讓開!」
「不!」
安霓瞪著他︰「請你看清楚,我不是水蓮,我不是鬼魂!」
他堅持不讓她離開,但個性固執的安霓越是想離開,兩個人相互拉扯,但一下子就分出了勝負,安霓根本贏不了他。
情急之余,安霓狠狠地朝他的手腕用力一咬,希望丁衛鋼放手,但無論她多用力,齒痕都滲出血絲,他的手依然牢牢地圈住她。
「你……」她震住了,只好松口。
丁衛鋼面不改色地說︰「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會放你出來的。」
當門關上並牢牢鎖住的那一剎那,安霓發出尖嚎,死命拍打著門︰「不!我不要!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太過分了,過分,我不要休息,不要!你不能把我關在這里,我有幽室恐懼癥,很可怕的。丁衛鋼,我要到警察局告你,說你妨礙自由!」
「很抱歉,這一切是為你好。」
安霓不死心︰「快開門!丁衛鋼!我不喜歡你了,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我才不要喜歡上你這個沒心沒肝的人,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我開始討厭你了。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快點給我開門,我要回鄉下老家去了,我要告訴寶珠姑媽,我再也不要到這里來了,而且再也不要見到你,听見了嗎?丁衛鋼,你給我過來,把門打開……」
她連敲帶踢,也無法喚回意志堅定的丁衛鋼。
安霓並不真正明了事情的嚴重性,但丁衛鋼很清楚。那個變態的凶手專挑他身旁的女人下手,如安霓所言,她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但是他不能冒這個險,他不想看見安霓因他而死,不能再忍受任何人遭殺害。
丁衛鋼已經瀕臨忍耐的極限,所以才會發生剛剛原本不該發生的事,他不該吻她的,這一切都不該發生,一定是壓力太大造成了不正常的舉止。
德叔也感覺到事情非比尋常,他擔心地湊過去拍拍剛下樓來的丁衛鋼的肩膀,卻如同觸及一頭凶猛的獅子,丁衛鋼渾身緊張地跳了起來,迅速從腰間掏出手槍,對準著他的額頭。
「啊,對不起。」
丁衛鋼一發現自己的錯誤,立刻將槍收回。
德叔終于可以體會到當初安霓被槍指著的感覺了。
「怎麼了?我沒有看過你這樣。」
「沒事的。」他搖搖頭。「只是一個棘手的案件。」
「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你幫我看好樓上那沖動的家伙,口沒遮攔的,也不知道替自己惹出了多大的麻煩,唉,千萬別讓她跑出來,我沒有多余的心思可以放在她身上,這陣子的麻煩事夠多了。」
說完,丁衛鋼便轉身擦拭槍枝,兩眼專注凝視著。
他就是這樣,寧願自己背負起所有的責任,也不願說出半句話讓人與他共同承擔。
德叔注視著他的背影,也猜不透他的腦袋里藏了什麼。???夜晚靜靜地來臨,危險正悄悄地接近。
丁家還沒有人察覺到異樣,原本一聞到陌生人馬上會沖出來吠叫的兩只狗,早已吞下被事先下藥的食物,昏沉地倒在狗屋里。
德叔如往常一般待在書房里,邊享受閱讀的樂趣,邊打掃書櫃的灰塵;丁衛鋼埋首在計算機中,音響放著拉曼赫尼諾夫的音樂;被關在房內的安霓則賭氣不肯吃下晚餐,此刻的她肚子咕嚕地叫了起來,讓她有些後悔。
之前下過的傾盆大雨此刻已無蹤跡,但空氣中仍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味,混合著焦躁與不安的異樣寧靜,慢慢地潛進丁家。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察覺異樣。
偷窺許久正等待時機的他,衣服里藏了他最擅長使用的刀,身上則背著麻繩。先是攀爬上房子的頂樓,固定好繩索,接著他宛如是蜘蛛人的化身,靈巧地在牆壁上移動。
他靜悄悄地來到安霓的窗口。看見窗戶內的木板,他冷冷不屑一笑。
丁衛鋼當他是一般的小偷嗎?未免太小看他了。
沿著壁上的水管,他輕易地推開隔壁房間的窗戶,身手靈巧地跳了進去。
當他來到安霓的房門前,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細長好象是鐵絲的東西,插入門鎖內,不一會兒的工夫,門便打開了。
快進入睡夢中的安霓,突然听見「喀」的一聲,整個人驚醒過來。原本以為丁衛鋼或是德叔回心轉意幫她開門,她正感到欣喜,但門一開,出現的卻是個陌生的身影。
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微弱的月光中,她看見對方的手中拿了把刀,刀鋒閃閃發亮,她想往別處逃,但卻如一只跌入陷阱的動物,無處可躲。
安霓驚慌地大叫︰「啊——」
對方敏捷的身手一把就將刀鋒頂住她的喉嚨,另一只手迅速地將她抓住,如老鷹掠取獵物。
「噓,別出聲!」他粗啞地說。
他一定是那個變態的殺人凶手,一想起那幾樁剝皮殺人案,自己的肌膚正被他觸模著,安霓嚇得渾身發抖,更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