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要怎樣下山吧?」她干脆直截了當對他說。「能不能帶我到最近的城鎮?」
「你……」那人詫異地看了她一下。「你要離開這里?」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與其被送到詩瑪苑,她寧可凍死在外。
那人怔了怔,是了!她這樣救了自己,上回沒被蒙卡慕答一鞭抽死,就算她命大,這回又這麼救自己,等蒙卡慕答發現,眼下這嬌怯的女子可還有性命?
可是,為什麼她要如此三番兩次地不顧一切,對他伸手相救呢?難道……
「我們得快點行動了!」他抓起花弄笙的手,往上奔去。「還得先弄到馬。」
馬廄里還剩幾匹精神不太好的馬,但聊勝于無。那人幫花弄笙登上馬後,自己也躍上另一匹馬。
「你會駕馭馬吧?」
花弄笙搖頭,令他感到有點麻煩。「沒關系,你要放輕松,別讓馬知道你怕它。另外,要它停時,就勒緊韁繩,要它定時,就像這樣。」
他在花弄笙的馬臀上拍了一下,馬立刻往前緩緩跑著。
「就這樣!別讓它停下來。」
花弄笙專心地听著那人的悉心指導,沒有發現雪開始在飄。不一會兒,兩人便消失在紛飛的雪片中了。
紫水晶滿意地看著馬背上的兩人離山寨越來越遠,花弄笙可真好擺布,讓事情進行得順利到極點。花弄笙絕不會想到,擺平那兩個看守人的窯姐們,是她特意安排的。
雪在下了!不停飄落的雪花將會掩蓋這兩人月兌逃的蹤跡,就算蒙卡慕答回來發現了,就算是他大發雷霆,也于事無補。
佔有欲極強的蒙卡慕答絕對無法忍受花弄笙與人私奔的行為,何況還是被關錮的俘虜,到時候,就算是花弄笙再度跟蒙卡慕答見面,也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越下越大的雪,紫水晶得意地笑了。
雪下得好大!
花弄笙終于明白蒙卡慕答舍車用馬的原因了。這山路並不好走,加上冰天雪地,用車的話,這里根本上不來。
「小心點!」那個人在花弄笙身後大喊。「再忍耐一下,過了前面的樹林,就到平地了。」
「我會注意的。」花弄笙專注地看著前方。「這雪,下得好大!」
後面的人也笑了。「對了!我姓沙,大家叫我小沙。」
原來他也是漢人。花弄笙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在他沾滿血污的臉上,她只能看出小沙的牙齒很白。
「花弄笙,」她忍不住也微微一笑。「我的名字是花弄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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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卡慕答回來之後,發現了花弄笙與俘虜兩人都不見去向時,果如紫水晶所料地大發雷霆,其至自己親自到地牢里,審訊那兩個失職的手下。
紫水晶在房內緩緩地修著指甲。蒙卡慕答的審訊未免也太長了些,已經幾個小時了,還沒看他回來,難道他已經問出了什麼癥結所在之處了嗎?紫水晶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手中修指甲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房門驟然打開,推門而入的是蒙卡慕答。那冷然的臉色讓紫水晶乖覺地保持沉默;但若不知他審訊的結果,她無法安心。
蒙卡慕答背對著她良久,終于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他緩緩走向紫水晶,面對著她,做在床邊。
「我一直覺得你是花解語,紫水晶,」他伸手沿著她的腳踝輕撫而上。「只有你——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麼……」
「不是嗎?」那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感到隱隱地不安。「我們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了,想想看,十幾年了嘛!」
「是呀!十幾年了。」他強而有力的手摩挲著她頗具彈性的大腿,蛇樣的腰部。「這些年來,我就像老蒙卡慕答一樣,對我的每個部下都很信任,而我對你也有著同樣的信心……」
「我們關系匪淺,不是嗎?」紫水晶盡力展出媚人的笑靨。
「當然!」他巨靈似的掌心覆蓋在她豐滿的胸上,聲音卻隱藏著不明的危險。
「今天,我兩個值得信賴的手下竟然失職了,真讓我感到傷心難過,他們為什麼失職,你知道嗎?」
紫水晶的心一沉,嘴角不自在地揚了揚。「這是你們男人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再說,你不是向來就不愛我過問這些事的嗎?」
「不愧是我的紅粉知己!」蒙卡慕答贊許似地拍拍她的臉頰,手指眷戀似地流連在她白女敕的頸脖上。「那麼你是不曉得今天下午,你的兩個窯姐跟我那兩個不爭氣的手下翻雲覆雨的事了?」
「這……這種事,」紫水晶暗暗壓住心頭的狂跳,強作鎮定地笑笑。「下面人的胡搞,也不是每次我都會知道的!蒙卡慕答,你也是過來人,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那倒是!」蒙卡慕答湊近她的耳畔。「不過,他們哪天不選,偏偏選在今天,大伙兒都不在的時候,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事你該比我更了解,」蒙卡慕答這種危機四伏的親近,令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沖動來時還選日子的嗎?」
「你旗下的姐兒們向來都是訓練有素,從不私下胡搞,這也是我一向佩服你的地方,紫水晶。」他聲音低沉沙啞得嚇人。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干脆跟他裝糊涂。
「兩邊都是有紀律的人,居然會在緊要關頭出了這種笑話,紫水晶,」他的手始終在她脖頸上溫柔地摩挲著。「你說說看……該不會有人在幕後主使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紫水晶抑住心頭的慌亂,緊靠床頭。
「說!」蒙卡慕答驟然將手掌一緊,扼住她的頸項,目露凶光。「你為什麼派你的人去媚惑柴房那兩個笨蛋?」
「我……我沒有!」紫水晶矢口否認,打死都不能承認這件事。否則,蒙卡慕答是會翻臉不認人的。
「沒有?」他加重力道。「你是不是去找過花弄笙?」
「沒有!」她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但仍不肯承認。「她……她和那個游……游擊隊的私奔……我在這……這里怎麼會……曉得?」
蒙卡慕答狠狠瞪視她良久,終于松手。「紫水晶,你最好放聰明點,我當初能夠把你拱起來,現在我照樣可以把你毀掉。」
紫水晶驀然想起多年前窯子老鴨的暴斃,及其他紅牌窯姐淒慘的下場,不禁冷汗涔涔,不寒而栗。這下子,她更不能讓蒙卡慕答知道今天下午的真相。
「你現在就收拾東西回詩瑪苑。從今以後,要再讓我發現你打什麼歪主意,不要怪我沒警告過你。」蒙卡慕答絕然地下了逐客令。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無法相信蒙卡慕答竟然如此絕情,要拋棄自己。
「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我算是相信了。」他冷冷地看著她。「就當你是神機妙算,算到了花弄笙和游擊隊的那家伙私奔,我剛剛可沒提過這件事。」
眼看著蒙卡慕答拂袖而去,紫水晶整個人猛然一震。他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竟然如此粗心大意,露出了馬腳。
看在過去十幾年的關系上,蒙卡慕答放了她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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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卡慕答緩緩推開房間的門,那凌亂的床鋪似乎還殘留著花弄笙百合似的體香;空氣間,似乎還回蕩著她的笑聲,真不敢相信她當真就這麼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這屬于他的小百合,他的花弄笙!
那將她擁在懷中,恣意愛憐的情景仿彿就在昨夜,那盈盈眼波,只乘載他的身影;那純潔無瑕的笑靨,只為他綻放;那晶瑩剔透的肌膚,只讓他的手指流連;那嬌艷欲滴的唇瓣,只為他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