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他溫和地笑了,那笑仿佛能暖到人的心坎里。
「我愛你,所以不論你是什麼身分,人抑或是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他深深凝視著她。
他並沒有害怕,也沒有嫌棄,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就這樣全心地愛著她,不論她是人……抑或是妖……
「你為什麼這麼特別,教我如此愛你,深入骨髓……」她似是無可奈何地說著。他為什麼不像凡夫俗子害怕得要命,或是大吃一驚也好。
但是他卻沒有,他是這般深深地、沉沉地愛著她,她何其幸福!
或許正因他是這般特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他,把心交給他!
「因為有愛,因為愛你,所以才特別……」他眼中閃耀著欣喜的神采。
終於有這麼一天,他與她,能毫無芥蒂地敞開彼此心房。
她既是妖狐,那兩人是不是就能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再也不用擔心生死分離,愛情再也不是沉淪的傷害了?
「我很高興。」他揚起眉。「我很高興你是妖。」
「呃?」她望著他,似乎在疑惑他的心情。
她如此小心翼翼守著這個秘密,只為不讓他痛苦。
如今,他知道了,卻是那般愉悅?
「如此一來,我們便可生生世世廝守。」他的眼眸綻放炫目的光彩。
她眼瞳登時鎖緊,變得迷離難測。
生世廝守嗎?錯了,僅僅只有半年而已。
人妖殊途啊!你當真認為可以生世相守?
雖然,她只要取得香薷明珠,他們就可以相守一生。
然而,僅僅是一生罷了,她再沒有高強法術,他也不能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千古多少人競相追逐的夢幻,一個多麼令人心醉的想望。
他會為了她而放棄永生,而只求一生的相愛嗎?
她沒有把握,也沒有勇氣告訴他。
她怕幸福會很快地離開她……
「筱裳也是妖狐嗎?」他似是不經心地問。
「她,自然亦是妖狐。」她笑得很不自然。
不知道為何,只要兩人提到筱裳,她的心就會很不舒服,像是有根剌時時刺著她,令她無法寬心。
「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他把她擁人懷中,輕柔的嗓音魅惑似地說。
「我跟她都是妖狐,在我們末滿三歲……其實也就是你們人間的三百年之時,雙親就已經去世了。我和她在族長的照顧下得以安心修煉法術,當然,她的天資比我好太多了……」
時間緩緩地過去,殷胤翱靜靜听著她娓娓向他道出過住的事情。怎料卻越听越是惱怒,當她說到阮筱裳誣陷她是薩噶達娃的同黨時,他已然怒不可遏地吼叫了起來。
「過分!怎麼可以這麼過分!虧得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好姑娘……」他怒不可抑地吼叫著,渾身都充滿著怒火。
「你受委屈了。」他憐惜地擁著她。「我會好好地愛你,永生永世。」
「我不委屈。」她輕笑著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命,如果沒有她的誣陷,也許我永遠不會有勇氣進入薩噶達娃村,根本就不會再遇到你……」
是呵!這都是命,改不了的宿命!人與妖的宿命……
「這中問發生了什麼事?」
「听我慢慢說……」說罷,她把薩噶達娃的約定,以及阮筱裳隨後跟來的事一一向他道來。
但是,她卻有所隱瞞,她沒有說非得得到香薷明珠,否則她即活不過半年的事。
听完她說的話,他卻沉默了。
「怎麼了?」她探問著。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神情有些黯然。「也許你會來這里,只是一個逼不得已的選擇,也許你沒有真正愛上我……一切只是因為那個約定……」
「你想太多了。」她淡然一笑,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這件事只是讓我更有勇氣去找你罷了,而真正愛不愛你,跟約定沒有關系。我把心都交在你手上,記住一定要好好保護它,不要讓它再受傷了。」
「我殷胤翱這永生里,只會愛一個女人,那就是你——阮婕妤。我會把你的心珍藏在我的心里,直到有一天,整個世間萬物都消失殆盡,我們還廷要永世纏綿著。」殷胤翱深情地說。
她緊緊地把頭埋在他胸前,汲取著他特有的氣味。
幸福,原來就是和心愛的人這麼生生世世牽絆著、依靠……
第七章
薩噶達娃村
「那個笨女人,她什麼都說出來了!」阮筱裳憤恨地咬著貝齒。
「想必現在殷胤翱一定對你恨之入骨,那你打算怎麼辦呢?」薩噶達娃靜靜地看著水晶球,低聲地說道。
「是她逼我的,就別怪我不客氣。」阮筱裳陰惻惻地笑著,「她既然說了出來,就是逼我出殺手!到時心碎至死,怕也是由不得她自己控制的了!」
「真的要這麼做嗎?」
「當然要這麼做!」她惡狠狠地望著水晶球中的人兒,眼中倏地閃過一抹酸楚。
即使她從中作梗,濃烈的愛還是把他們緊緊纏在一起。
她真的能分開他們嗎?她不知道。
思及此,她心中的酸意卻愈加擴張。
不,她不容許他們永生都這麼纏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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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我愛你。」殷胤翱深情款款地道。
「嗯,可是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她哀怨地道。「你必須把香薷明珠給我,我們才能相守一生,然後慢慢變老,再死去。」
「不能永生?」殷胤翱驚駭地看著她。
他雙手一用力,推開懷中的她。
「沒有人能阻止我得到永生!你也不可以!」他扭曲著面容。
「胤翱,可是我愛你啊!」她哀傷地訴說著。
殷胤翱指著她,目露凶光。「你休想用愛阻止我永生!去死吧!」
尖銳的小刀直直插入她月復中,殷紅的鮮血迅速流出……
「不……」阮婕妤驚駭大叫。
惡夢……還好只是惡夢!
她冷汗涔涔,好可怕的夢。
如果這份愛情,變成了世俗的之爭,誰會得勝?
她的心愈加沉重,原以為一切難題都已迎刀而解,但她卻忘了最重要的事——香薷明珠……沒有了香薷明珠,他們的未來,只是空談。
她的心紛亂不休,似是要把她整個人都攪成一團漿糊。
不想了!什麼事都不想了!
她煩悶地緊閉雙眼,不停地輾轉反側,想要甩開腦中惱人的思緒,那股思緒卻越發纏人。
這無眠的一夜真的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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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一道出去?」殷胤翱喚了喚神色憔悴的阮婕妤。
「嗯……」她轉過身,面容透著蒼白與無力。
「怎麼了?」殷胤翱驚訝於她的蒼白。
「睡得不好。」她淡淡地答道,眼眸驀地閃過一絲淒楚。
「還在想什麼事?」難道經過昨天的坦然以對,還有什麼事情讓她煩惱?
「沒有……」她輕輕搖頭。「只是做了個惡夢,然後便夜不成眠。」
「看你,一個惡夢便能使你夜不成眠,夢中之事如何能當真啊!」他輕笑。
「嗯。」她輕輕頷首。「那一道出去吧。」
「你今天就別出去了。」他關心地道。「好好在家里休息。」
「不,我在這里既已是不能眠,倒不如出外舒展一心更好。」
「好吧。」殷胤翱略一沉吟。「我們走吧!」
涼風蕭瑟,吹得落葉紛飛。倩人如盈,踩得落葉沙沙支離破碎。
已經入秋了,阮婕妤穿著那盛夏時節穿著的輕衣羅衫,已微覺涼意,不禁輕縮了一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