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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過美人關 第6頁

作者︰何舞

「怕啊……」男人重復一句,雖然心性向來持重沉穩,不苟言笑,一時卻也忍俊不禁,「那你還擋在前頭做什麼?」

「就算怕,我也不會讓那些壞人傷了你!」翦翦水眸里雖盛著驚慌無數,但目的很明確且毫無遲疑。

「哦?」這又是為何?

「如果……如果你被他們害死了,我還是會……會被……那樣……」她完全說不下去,因憤然而紅了嬌顏,尷尬地將小臉轉過去,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若是被那樣了,還怎麼活……」

熬珍名節,士重廉隅,自古女子的名節便比性命還要重要,若是被惡人玷污,那她只有死路一條。

男人眸光略斂,似乎有些失望。

其實小女人還未說完,卻俐落地蹲身在地上撿了根木柴,比劃了一下,覺得不稱手扔了,又重新找了根略粗的,起身當成武器高舉在半空,繼續舉一反三道︰「再說,相公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自然也是活不下去的,還不如先跟那壞人同歸于盡,至少你……你能活下去。」

沒錯,夫為妻綱,君為臣綱,盡避她的心里還有許多疑問,可是她是真心真意要與相公白頭偕老,相敬如賓的,他若是不在了,巴丘這地方如此險惡,想來她還是只有「自盡身亡」這條道可走。

橫豎怎麼都是個死,還不如干脆些!

心意雖已決,可話還未說完,他的小妻子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吸著鼻頭,發出小小的嗚咽聲,似是想到為夫犧牲前的種種慘狀。

听到最後那句話,男人的黑眸頃刻間一亮,又變得黝暗深沉,唇微微勾起,他目光沉沉地望著身前縴細人兒單薄的肩頭,依然因害怕而瑟瑟發抖,卻想著如何保護他。

忽然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里涌動,他抬起頭,目光卻如鷹隼般掃向那夥一臉猥瑣的丑陋歹人。

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小娘子精心照顧著他,不離不棄,他因養傷而一直閉門不出,原來外面還有這許多雙色眯眯的眼在垂涎著自己這如花似玉的小妻子。

男人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頭,眸底迅速醞釀起風暴。

他本打算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在這小地方養好傷後再做回大都的打算,可是當他被屋外的聲響驚醒,耳中听見那些馬幫匪徒的污言穢語,他的小娘子明明害怕卻又刻意壓低的聲音時,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她是在保護他。

雖受了極重的內傷,可要對付這些小嘍羅綽綽有余,那些人若是非要找死,他又何必大發慈悲?

「相公,你快進去呀!」善良的小女人仍在不停地催促著他。

「你進屋里去,把門關緊,不要出來。」他牽起她的手,抽掉她手里細得可憐的木柴,對她微微地笑了笑,「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

顏歌倒抽一口氣,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將「武器」扔到地上,「啪」地發出聲響,完全傻了眼。

「听話,不要讓我分心。」他的黑眸似乎要望進她的心里一般。

顏歌直愣愣地看著他,下一秒,兩腿又做出超越理智的服從,飛快地跑進屋內,將門「砰」地一聲關得死緊。

後背緊緊抵著門板,顏歌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楚,如果沒記錯,相公這還是頭一次對自己笑呢!

那麼剛毅嚴肅的人一旦笑起來,刀削似的的輪廓都柔和下來了,真是好看,可是……可是他馬上就要遭遇到危險……

顏歌的整顆心立即又陷入了煎熬,屋內的黑暗更加劇了內心的恐懼,她緊緊地閉上眼楮,任淚水布滿臉頰。

屋外的天空,月亮像把鐮刀掛在無盡的蒼穹中,小小的院落,雖已是危如一發引千鈞,但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老大,干掉他!」李二慫恿道。

「老大,咱們動手吧。」鄭老三肯定道。

馬幫盡是亡命之徒,殺個人從來不是什麼大事,刀疤材卻充耳不聞,奸佞的視線從被扔掉的柴火轉移到男人身上,倏地發出凶狠陰笑。

他倒是一點兒也沒料到,那小娘子的丈夫竟是這等氣度,雖然只是一身簡樸的玄色長衫,整個人卻是英氣逼人、氣宇軒昂,相貌也生得堂堂正正,劍眉厲眸,鼻梁高挺,因未束發,還帶了幾分疏狂的味道。

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快要入土的癆病表啊!

反而那犀利的眸目僅是輕輕朝這邊一掃,刀疤材就不自覺地縮了下脖子,涼嗖嗖的,仿佛那男人周身都帶著一股千丈淩雲的王者氣勢。

不過話說回來,能在巴丘眾惡人中成為翹楚的刀疤材也不是輕易就能嚇倒的小嘍羅,要他放掉飛到嘴的熟鴨子,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何況,眼前的男人不是還天天在吃藥養病嗎?

再看他呼吸略促,顯然內力受損,說不定是個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呢,更何況,三打一,怎麼看都勝算十足。

于是乎,開戰。

「砰砰……」

「  ……」

「啊……」

小小的院里打斗聲、慘叫聲四起,夜暗風疾,似乎又起了沙霧,遮擋著斗得正激烈的四人,將人影團團籠罩住。

顏歌飛快地擦去淚水,轉身趴在門背後,從門縫里朝外看,可是夜色太黑,任憑她如何揉眼楮,看得亦是不太分明,但听著那些聲響,一顆心瞬間就已經提在了嗓眼。

她好像已經嗅到鮮血的味道,正「滴滴答答」落下來,她仿佛能看到外面的地面上滴滴液體四濺,血水就像畫紙上潑墨的紅梅一樣浮現在腦海之中。

接著,「喀嚓」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和著慘叫連連,再然後「咚」地一聲,有重物倒地的聲音,似乎有人被打倒在地了。

會是相公嗎?顏歌的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相公的傷本來就沒完全好,那三個打他一個,恐怕……恐怕凶多吉少,顏歌思及此,只覺渾身半絲力氣也無,不敢看下去,更不敢再听下去,淚眼模糊地轉過身,嬌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朝桌子奔去,雙腿幾乎都是軟的。

不停發抖的小手爬上桌沿,胡亂在桌面上放著的笸籮里頭模索著,直到將平時用來裁布的剪刀抓出。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那只有死路一條,她一定要去幫相公,就算拼了這條命,她也不能再讓相公受傷,那樣……那樣他肯定會死的!

細白的手指緊握住刀柄,顏歌一咬牙,拉開門板便朝外奔去,屋外的情形卻與顏歌所料大相徑庭。

三人聯手對付男人,原以為會不費吹灰之力,誰知卻久攻不下,刀疤材也是見過世面的,數招下來,便暗叫不妙。

這男人武功不低,而且招勢怪異,翩若驚鴻,宛如游龍,有幾分似來自西域,卻又與西域那幫「羅桑王」為首的惡喇嘛有著天淵之別,實在是教人看不出究竟是出自何門何派。

三人一面苦苦支撐,一面都不約而同在心中慶幸,對方顯然曾中過極厲害的毒,若不是因為這樣,他們三人根本就接不了幾招。

第3章(2)

丙然,李二的胸口又中了男人一掌,「啊」地哀嚎了一聲,噴了一大口鮮血後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鄭老三見狀面露懼色,節節敗退,而刀疤材已斷掉了好幾根肋骨。

他正在惱羞成怒,如今一見顏歌從屋里跑出來,便立即朝她撲過來。

「小賤人,來得好!你既不怕死,老子就先送你去見閻王!」

顏歌來不及躲閃,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躲開,便被刀疤材的一只手狠狠地掐住頸項。

「唔……」一陣劇痛襲來,血液頓時涌上頭頂,她張嘴急促地呼吸,強烈的痛意簡直令她意識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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