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妳別再哭了,回房去休息吧!」他眼神一使,兩位丫鬟即過去扶住她。
「我不休息,子龍,你快發兵,要不然遲了,譚兒他恐怕會有危險!」薛夫人哀求地道。
「發兵的事我自有主張!」他嚴厲的表情不容商量。
「那你還不快準備……」
「嗯!」他悶聲一瞪。
薛夫人哭著回房。
紅黑雙煞立即向前,「請將軍即刻發兵,我兩人定當找回少將軍戴罪立功!」
「退下——」薛子龍命令。
「將軍,請給末將一次機會……」兩人再次請求。
「哼,譚兒他咎由自取,我怎可為他一人而讓大軍冒此危險?」雖然他也極擔心薛譚,但是身為主帥,怎可輕易改變戰略?萬一要是全軍覆沒,那麼他要如何向所有士兵的家屬交代?于是他心一橫,正色道︰「眾將听命!」
「在!」眾將應道。
「照原訂計畫發兵。」
「是!」
「將軍……」紅黑雙煞欲再進言。
「兩位休多言,若你們膽敢再說半個字,我就連你們失職一事一起責罰,還不退下。」薛子龍站起來,神情嚴峻,「軍令如山,要是有人敢不服軍令,即斬!」言畢,薛子龍離開議事大廳。
紅黑雙煞不知該如何是好,倘若少將軍出事,那麼他們可真要萬劫不復了。
***
薛譚逃出雁門關以後,喬裝打扮成一個老頭子,快步往中村邁去。
然而當他來到中村,躲在山頭窺伺才赫然發現,原來中村已被千萬胡軍緊緊包圍,光扎營的營寨就有五、六百個之多,所謂雙拳難敵四掌,這下就連足智多謀的他也不敢有太大把握,可以混過營區順利進入中村。
但是當他想起紋蟬,內心就不由自主地驅使他得趕緊設法進村,個人安危事小,紋蟬的生死事大,說什麼他都不能再猶豫。
于是他仔細地看好營寨搭設的位置,再從中看出一條最近可到達中村的路線,並深吸了口氣,頓然站起就往胡人營寨踱過去。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忐忑不安,慢慢地接近胡人的營寨。
「站住!」兩位巡邏的胡人士兵叫住薛譚。
然而薛譚卻故意不理會的往前踱去。
兩人一看心中一怒,踏步向前就將他給攔住。
「老頭子,我叫你站住你還繼續走,找死啊!」兩人眼露凶光,長得一臉橫肉。
薛譚裝作老態龍鐘狀,低啞的聲音含糊應道︰「兩……兩位,說……說什麼啊?」
「你來這里干麼?」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質問。
「喔!」他笑說,「我啊!今年八十五嘍!」
「老頭,我是問你來這里干麼!誰問你年紀來著?」
「什——麼?」薛譚大喊。
這下可氣壞兩位巡邏的士兵,其中一人大喝!「你聾啦!」
「喔!我沒聾,我還听得到一點點的聲音。」薛譚表現一副相當自豪的模樣,然後開心地移向他們低聲說︰「我、我呀……」
兩人低下頭附上耳朵說道︰「你說什麼?說大聲一點!」
「我是說,我今年八十五啦!」
兩人一听心中突有一種想要砍人的沖動,他們雙眉一蹙,牙齒一咬,高高舉起刀子,怒視這名腦袋有問題的老頭兒。「死老頭,你今年幾歲關我倆屁事,你私闖營寨若說不出個道理來,我倆定叫你血濺當場!」
「听到了沒有?快說!」其中一名用刀子架著薛譚的脖子。
「大爺饒命,我說、我說……」薛譚用手指著脖子上那把刀,兩眼專注地看著泛起青芒的刀鋒,然後又咳了兩聲說道︰「兩位大爺,你們所拿的這種刀子叫做單刀,其主要成份是用湖北的鋼鐵經過大火千錘百煉鑄而成,而又因為這種刀身形似柳葉,所以又名柳葉刀!」
誰問他這刀子的制造過程啦?他倆一听實在惱怒,不行了,他們再也受不了這老頭兒了,這雞同鴨講要說到何時才能聊到重點?這位老頭不但腦袋有問題,且身衰力竭,諒他也做不出什麼危害軍隊的事,于是他倆同聲言道︰「滾!」
只見薛譚瞇著雙眼說︰「滾啊?這滾的方式有好幾種,熱水開了叫滾;叫人離開也可以用滾;從山上下小心摔下也可以叫滾;還有……」
「啊——救命啊!我受不了了!你滾,快快滾!煩死了!」兩人抓狂的揮手趕他走。
「嘻嘻!」薛譚竊笑,沒想到裝瘋還滿好用的,他收起笑容繼續往前邁去。
就這樣,薛譚憑著他過人的機智隨機應變,一一蒙過胡兵的盤查,終于讓他混進中村,然而此時的中村卻是瘡痍滿目,整條胡漢街看不到半個人影,有的只是歪斜的招牌及燒毀的房子。
薛譚長久以來一向反對打打殺殺,如今看到這幅景象可說是感慨萬千;他心情沉重地步向梨園客棧,心中不斷地祈禱希望紋蟬他們安然無事。
然而到了客棧,他卻看到昔日車水馬龍的門庭,如今卻成了乏人問津的破屋,他趕緊推開大門走進去,只見桌椅上灰塵滿布,還有少許的蜘蛛絲,看來已有許久沒人住,他心中開始擔憂起來,大聲叫著紋蟬的名字,查看一間間房間,然而卻沒見到半個人影,他不知所措地移步回大廳,呆坐在椅子上,心頭難過非常。
他一臉疾呆地想著,沒想到昔日一別,要再見面居然是這麼困難,早知如此,那麼那時縱使有天大的事,他也絕對不會離開,薛譚不由自主地在大廳上來回踱步,當下腦子里毫無半點主意。
突然,他好似踢到一個東西,他彎身一看是一支玉釵,是他送給紋蟬的玉釵,他彎身撿起,心有所感地模著玉釵上刻著紋蟬的名字,自從成親以後,紋蟬每天都會戴著這支玉釵,還說是他們倆成親的見證,如今這支玉釵卻遺落在這里,莫非紋蟬真發生什麼事?他甫驚未定,憂心地紅了眼眶。
此時大門處傳來聲音,他連忙移身躲在櫃台後方。
只見葫蘆張瞻前顧後鬼鬼祟祟地走進來,並小心翼翼地從胸前拿出一堆不知什麼東西丟在桌上。
薛譚躡手躡腳移到他身後,霎時葫蘆張轉過身來,一個重拳隨即而至,薛譚往後一翻,一只腳又掃了過來,沒想到葫蘆張的功夫這麼了得,薛譚左右閃躲頗為吃力。
葫蘆張大喝,「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而且老頭子的身手怎麼可能如此俐落?
薛譚曾听母親說過葫蘆張是父親派來的,那麼以真實身份與他見面應該可避免一場惡斗,于是他趕緊扯下白發,瞪眼說道︰「我是薛譚啊!」
「什麼?!」胡蘆張及時住了手,仰頭一看,「少將軍!真是你啊!你怎麼會打扮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回雁門關了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稍後有空我再與你說明,」薛譚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紋蟬他們呢?為何整棟客棧沒有半個人影?」
「唉!」胡蘆張嘆了口氣說︰「自從胡兵來了以後,挨家挨戶地搜,見人就抓,見錢就搶,見有食物就吃,整個村子已經被他們搞得亂七八槽,她和楊枝柳都被抓走了,而且抓她的人,就是昔日胡旋府的胡艷。」
「什麼?!胡艷?!」
「這次胡人揮軍南下,有兩個目的,一來是因為連月的旱災,迫使他們來此搶劫財物、搜括食物;二來其實是針對少將軍夫人而來,胡艷彷佛對你沒娶她一事耿耿于懷,她大概和胡人參謀有什麼協議吧,所以胡老爺才會帶著胡旋府的人加入胡軍攻打漢人,我看胡艷好似打算回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