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柳楞了一會兒,稍後才開口,「離搶龍珠還有十來天,也不知道這期間還會有什麼變數,我看這事就暫且擱下,待我回去與譚兒商量清楚再給你們答復,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胡艷喜不自勝地笑著,她就不信這十幾天當中李老仙會清醒過來,到時薛譚還是非得娶她不可。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等柳妹的好消息嘍!」胡老爺盼著與楊枝柳攀上親家這層關系。
「呵!但願如此。天色已晚,我也該走了。」楊枝柳鼻子一模準備打道回府。
「楊阿姨慢走!」胡艷得意地笑著,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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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我娶胡艷?!」薛譚氣呼呼地撇過臉。「這件事說什麼我都不答應!」
他堅決的表情令圍在桌旁的楊枝柳,紋蟬及李樂三人無言以對。
這麼棘手的事,就連足智多謀的楊枝柳也想不出好對策,雙手不斷把玩手絹,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當初是她自個兒拍胸脯保證說要說服胡老爺放水,沒想到眼看事情都要搞定了,半路卻殺出胡艷這個程咬金,害她背地里中了支冷箭,此時的她實在是不便多言。
而紋蟬的處境更是尷尬,為了家父的病她理應答應,但這樣一來她卻必須割舍對薛譚的那份愛,這左右為難的難題著實叫她頻頻皺眉。她望著薛譚,見他又惱又氣,心中心疼不已,于是低聲說︰「譚兄,要不然你……」答應胡艷好了。唉!她自己都說不出口了,更別提薛譚會答應。
「要不然什麼?」李樂疑惑地看著她。「妳該不會是要勸薛兄弟答應胡旋府的要求吧?」
「我?我……」紋蟬不敢說。
「我勸妳最好別有這種念頭,就算薛兄弟答應了,我也不會答應。」李樂一臉生氣,「妳要知道,爹之所以在這個村子里頗有名氣,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爹一身的骨氣,若是我們趁爹生病時與胡旋府妥協,讓他們故意放水好讓我們搶到龍珠,就算爹因此而痊愈,那麼他老人家也會活得沒尊嚴受人恥笑。」他說得口沬橫飛,其實是害怕胡艷嫁給薛譚,他暗戀胡艷已久,怎可輕易拱手讓人?
「沒錯,我是不會娶胡艷。紋蟬,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薛譚生氣了。
「我怕你為難,而且我爹又……」紋蟬低下臉,爹的病畢竟比較要緊。
「妳不管我的感受嗎?」薛譚眉頭皺得更加死緊,他氣她的怯懦,有時真不懂自己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她是這樣吝于表現熱情。
「好啦!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想出個好法子!」楊枝柳知道大家都急,與其在這兒爭口舌還不如靜下心來想個好辦法。
突然,百戲門的院子里揚起陣陣叫喊聲。
「老爺,你放了我吧!老爺!啊——」一陣陣哀嚎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份外淒涼。
房中四人八目相對,楞了半晌後,全住院子奔去。
四人移至庭院,只見李老仙正拿著獅頭追著一群弟子周旋。
「我咬你,肥老頭,看你還敢不敢囂張!」李老仙邊說邊晃著獅頭,原來他把弟子們誤認為胡老爺。
「老爺,饒命啊!」一群弟子如喪家之犬到處逃竄。
「爹,別玩了,小心弄傷大伙!」紋蟬擔心地叫喊著。
「爹!」李樂想制止他,只可惜李老仙力大無窮,除非他自己願意,要不然是沒人可以制止。
楊枝柳見狀,大喝一聲,「李老,你給老娘住手!」
霎時李老仙果然止住動作,稍後從獅頭探出頭來。
楊枝柳洋洋得意地為自己的魅力喝采時,李老仙卻開口,「妳好大的膽子,居然叫我住手!妳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
什麼?!李老仙居然敢這麼大聲吼她。「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理你?哼!」楊枝柳脾氣一來卻也忘了她正在與一位瘋子說話。
「怎麼?我有說過要理妳嗎?死三八!」
「你!你!你這個死老頭,沒心沒肝沒腦筋的笨老頭。」這回楊枝柳可真火了,啪的一聲一個火辣辣的耳刮子正中李老仙的右臉頰。
「啪啪!」他以牙還牙,還加上利息。
「哇——」她索性嚎啕大哭。「他打我!他居然舍得打我!哇——」楊枝柳的淚水如大雨般傾下,她為他的病操心奔走,而他竟還打她!
只見李老仙模著後腦勺,疑惑且不屑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哭,有沒有搞錯啊?」
「李老伯,這次你玩得太過火了!」薛譚從袖內抽出一根銀針。
李老仙瞪眼一看,「我的媽呀!又是你!」一個飛身跳上高牆,並做一個鬼臉。「來啊,扎我啊!」
咻!銀針飛去,但李老仙突然來一個鷂子翻身躲開。
薛譚楞了一下,怎麼可能?從來沒有人可以躲得過他薛家的碧血銀針,這……于是他再拿起一根銀針射出去。
李老仙眼尖,銀針尚未飛至,他人早已跳下高牆再次閃過攻擊。
咻咻咻!薛譚一次連發三支,只見李老仙連閃過三次。
一旁觀戰的李樂困惑。爹這是什麼步伐?怎麼身子可以移動得如此輕松快速?而薛兄弟又是誰?怎麼會使用薛大將軍的碧血銀針?他聚精會神瞧得目不轉晴。
「楊阿姨,妳沒事吧?」另一邊紋蟬正扶著要脾氣的楊枝柳。
「嗚——妳爹他打我,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嗚……」楊枝柳用手絹摀著眼角。
「好玩,再來啊!」李老仙拍著手掌愈玩愈起勁。
然而薛譚卻止住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咦!小子,怎麼不玩啦?老夫才剛熱身完畢呢!快快快,別掃興!」李老仙似只猴子般到處亂蹦。
突然薛譚朗聲大笑。
「小子,你笑什麼?」李老仙停子,直搔著腮幫子。
「我是笑——」薛譚一個箭步人似閃電點了李老仙的穴。「你中計了。」
好快的身型步伐!李樂揉著雙眼,卻根本弄不清楚薛譚到底是怎麼移身過去,原來薛兄弟不僅會武功,而且功夫還相當了得。
「喂!小子,你放了我,別動不動就點人家的穴道,有種就跟我單打獨斗!」李老仙再度變成石像。
「單打獨斗?」薛譚自負地挑高一邊眉毛。
楊枝柳奔過來大叫,「看你怎麼還手。」說完狠狠地朝他肚子揮了一拳。「敢打我,活得不耐煩啦?信下信我賞你兩百六十五拳!」
「楊阿姨!」紋蟬攔住她再度揚起的手。「妳別和爹爹計較,他病了什麼都不懂。」
楊枝柳怒瞪著李老仙,這會終于想起他有病在身。哼,這死老頭,等病好了非要海扁他一頓不可!
紋蟬忙扶著李老仙回房休息。
楊枝柳隨他們進房,「蟬兒,我幫妳。」
薛譚則緊跟在後。
「薛兄弟,請留步。」李樂叫住他,只見他一臉困惑,似有滿月復的疑問想問。
薛譚知道他想問什麼,匆匆說了一句,「有事今晚三更在此會面。現在我得趕去幫令尊運功療傷。」
「今晚三更?」
「沒錯。」薛譚說完踱進房里。
「薛兄弟?薛兄弟?」李樂滿臉狐疑。他開始對薛譚的身份起疑,他是誰?絕不是一個大夫這樣簡單,他究竟來這平凡的村落做什麼?李樂擔心了起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更夫正巡過百戲門。
李樂在院子里左右徘徊。
「奇怪,都已經三更天了,怎麼還看不到薛兄弟的人影?」他對于爹所使的武功和薛譚的身手,一直到現在都還耿耿于懷,照理說,爹的武功他盡數學會,沒理由看不出爹所使的招數;而薛譚身為大夫,又為何會使出薛子龍大將軍的碧血銀針呢?莫非薛譚與薛將軍有什麼關系?他仰望夜空只覺腦袋里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