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沙發上,兩眼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抽著煙斗。「該不會是黃展沒讓火給燒死吧?」他皺起眉頭。「不過當時明明找到三具焦黑的尸體啊!」
氣氛當場沉了下來,沒人吭聲,兩個人試圖找出合理的解釋。
突然,市長大喝一聲。「我知道了!」
藍藍露出崇拜且期待的眼神。
他得意地道︰「送你畫的那個人,名字一定是寫錯了!」
藍藍一听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以為身為市長的他一定有什麼過人的想法,沒想到卻得到如此幼稚的答案,試問有誰願意花那麼久的時間作畫,而把自己的名字寫錯呢?她真是為廣大的市民感到不安啊,居然選上這麼「睿智」的市長。
她干笑兩聲。「市長就是市長,就連思考的方向都與眾不同。」
「哪里,這下你可放心了吧?」他頗為自滿地抽著煙斗。「不過,我勸你最好將送你畫的那個人身份查清楚,看看他為何要送你畫,別傻傻地就接受別人的禮物,知道嗎?」
「我會的。」她今天就是來查那個人的身份,難道市長以為她來看他不成?
「藍藍,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應該找個伴了呢?」他露出長輩諄諄告誡的面容。
天啊,又談到這個,每次市長只要一提起這件事少說也得講個三四個小時,從他十八歲的戀愛史講起一直講到他三十五歲結婚那件為止,她都要倒背如流了。怎麼每次來,市長都要殘忍地提醒她自己的年齡呢?不行,在他開講以前,她得找個理由遁逃而行。
藍籃笑得極為詭異。「市長,謝謝你的關心。我還得趕去畫坊呢,那麼今天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呃……再見。」其實,他很想被打擾的。
咻!藍藍以子彈般的速度離開現場,留下意猶未盡的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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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藍藍接到楊復的電話,說有人寄了個包裹給她,請她趕快過去畫坊,因為寄件人正是黃展。
「包裹呢?」她進門即問。
「在辦公室。」楊復正為客人解說畫坊中的一幅畫。
她沖進辦公室,目光被椅子上的包裹吸引住,她拿起一看,上面的確寫著寄件人黃展,而旁邊還寫著一行住址。她趕緊拆開包裹。一層、兩層,還有一層啊!這個姓黃的包裝可挺仔細嘛!她用力一扯——
「咚咚咚!」一個木盒摔至地上翻了好幾滾。
她彎腰撿起,打開木盒,一陣悅耳的生日快樂歌的樂聲悠然飄出,還有一對企鵝拼命張嘴擊掌祝賀,而背景則是滿天星斗。
咦!有張紙條,她翻開一看,上面用毛筆寫著——生日快樂,黃展留。
嚇,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生日?!二十五歲以後她就不過生日了,就連她自己都忘了人還有生日這回事,她側頭端看日歷,十一月二日,今天正是她的生日。
轟!她心里突然燃起一把無名火,她並不因收到禮物而感動,反而覺得本身隱私遭人窺視,到底黃展三番四次對她獻禮是何居心?
從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在她面前為所欲為,如果黃展真是喜歡她為何又遲遲不肯露臉呢?她的忍耐已到了底線,想張口罵人卻又苦無對象。她關上木盒,癱坐在椅子上,腦筋一片混亂。
突然,外面傳出一陣叫喊聲,「別跑,給我站住!」
藍藍急忙站起沖出門外,只見楊復及兩位保全人員拿著電擊棒往外追出去。
稍後,楊復走進畫坊,兩位保全人員緊跟在後。「真該死,又讓它跑了!」
「楊經理,你們在追誰,是不是黃展?」
他氣得七竅生煙。「不是,是條野狗。最近它總喜歡闖進來,還在展覽會場里隨地大小便呢!」他轉身斜睨那兩位保全人員。「從明天起,你們給我輪流在門口站崗,听到沒有?」
「是,楊經理!」他們鼻子一模就踩著沉重步伐晃回休息室。
原來前天那泡尿不是黃展制造的?「差點冤枉好人。」藍藍心里想起黃展卻又覺得相當無奈。
「藍藍,黃展寄了什麼給你?」又是黃展,為什麼她的周圍總是出現這個名字,可笑的是,她根本沒見過這個一人。她翻起白眼,咬牙斥喝。「是炸彈啊!」她沖進辦公室拿起車鑰匙與木盒,就往外疾行而去。
「炸彈?」楊復搔著腦袋。「怎麼沒听見爆炸聲呢?」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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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本來已忘了這件事,沒想到黃展卻提醒了她,于是藍藍回家時順手買了個小蛋糕,為自己一年來的辛苦稍作慰勞。
晚上八點多,她一個人依在落地窗旁,眼前放著小蛋糕,上頭插了一根紅蠟燭,她小心翼翼地點了火,並為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
靜夜星空,萬里無雲,閃著顆顆耀眼星星。月娘羞澀地以細如魚線的變勾,與星星們互擁入懷。就連星月都有伴,而她呢?
三杯醇酒下肚,蠟燭依然亮著,她並沒吹熄它,因為沒這必要,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總會找到一些打發時間的方法,讓自己在一些事物上自得其樂,但這種快樂終究無法與人分享,就像蛋糕上那根蠟燭,光芒雖然耀眼,卻異常孤單。
藍藍的兩頰已被酒精濃度頗高的伏特加灼得通紅,全身軟綿綿.頭內仿佛有個鬧鐘似的頗有節奏地響著,而她的眼神卻異常地明亮,若兩顆恆星般地閃著光。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青春亦隨之遺落,不知不覺中眼眶已濕潤泛紅,她算是多愁善感的女子,雖沒黛玉葬花那種憂郁情懷,卻與凡夫俗子一樣擁有夜愈深愈淒然的感傷。
藍藍索性讓自己趴在地上,兩腿一伸,不料卻打翻了木盒,一陣陣生日快樂之音飄然入耳,現在听這聲音比起下午听到的感覺舒服多了,她挺起身子,撈起木盒,兩只企鵝盡職地唱著,她突然笑得相當愜意,其實黃展也算是有心人,為了她頗費心思地張羅著,只是他為何遲遲不肯露臉呢?
「叮咚!」門鈴乍然作響。
「誰啊?」這麼晚了,有沒有搞錯啊?
藍藍拉開大門,一位頭發頗長遮住半邊臉的男子矗立在門口,他左手持了個蛋糕,右手捧束紅玫瑰,裹著一身黑大衣,完全不像送花小弟的打扮。「你好!」他的音調略顯低啞。「這是你的蛋糕和玫瑰花。」
「我好像沒訂這些東西吧?」
他看了一下送貨單,「可是這上面的地址是這里沒錯啊!你是藍小姐吧?」
她點頭。「我是,請問這些東西是誰向你們訂的?」
「是陳龍駿先生送的。」
「龍駿?」藍藍猶豫了一下。
「那好吧,謝謝你。」她接過蛋糕和花。
那位男子完成任務馬上就離開現場。
「喂!不用簽收嗎……搞什麼,跑那麼快!」她欲轉身回屋,卻發現地上躺著一頂黑色圓頂禮帽。「咦,這不是剛才那位先生的嗎?真是的,東西掉了也不知道!」她撿起那頂圓帽,緩緩地走進屋內。
面對這頗大的蛋糕及九十九朵的玫瑰。藍藍居然有一種窩心的感覺,她心理想著,朋友還是舊的好,總給人貼心的感動。
龍駿曾是她男友,沒想到如今已成為雪紛的丈夫。居然還會記得她的生日,雖然她已不再對他有半點心動的感覺,不過,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著實讓她打從心里笑得極為開心。
于是她拿起電話撥給龍駿,說什麼也得感謝一下他們夫婦倆送給她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