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在情急之下,拿起枕頭往皮皮身上丟去,
「砰!」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它的鼻子,它趕緊鑽入床底下,任她如何的激怒它,它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她躺在床上,把頭探到床底下,只見皮皮正在咬什麼似的,咬得非常起勁。她跳下床,把它拉出來,而他的嘴巴居然咬著一個箱子。
雪紛伸過手去拿住箱子,但皮皮說什麼也不松嘴,還用一副誓死捍衛到底的眼神看著她,她與它僵持了好久,但是它堅定的意志卻一點也不動搖。
她順手撿起一根狗骨頭,往客廳丟去,只見皮皮馬上松嘴追了出去。雪紛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唉!真是狗性不改。」
她蹲了下來,打開箱于一看,里面盡是龍駿與藍藍的合照相片,還有一大堆藍藍寫給他的情書。
她的臉馬上布滿驚訝的線條,嘴角還不停地抽動著。手握著情人與別人的親密相片,任度量再大的人也無法忍受得了。她一張張地看著,內心不斷地淌著血,而閱讀到情書的甜蜜處,雪紛總會有一個錯覺,認為自己是他們的第三者。
她再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惶恐,淚水涌上她的眼眶,撲簌簌地滑下面頰。
此時的龍駿,並沒有直接趕往工作室,而是跑到了藍藍家。
藍藍家不大,只是一間十多坪的套房,東面有一塊很大的畫板,還有各式各樣的化妝品,而床只是鋪在地板上的一席床墊。
龍駿進到她家,坐在沙發上,藍藍為他倒上一杯熱茶,隨後坐在另一把沙發椅上,「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啜了一口茶,「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
「生意?我對做生意沒什麼興趣。」她邊說邊用梳子梳頭發。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呢!我是想請你幫忙。當然,我會付錢給你的。」
「幫忙?付錢?龍駿,我什麼時候幫你忙時跟你要過錢了。你說吧!我做得到的,一定幫你。」
「是這樣的,昨日我接了不少生意,而且陸續還會再收一些學生,我想要跟你長期合作,讓你到我的工作室開班授課,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站了起來,將頭發挽起,用一支水彩筆固定好,「這次恐怕我幫不了你。」
「為什麼?」他一臉驚訝。
她坐回沙發蹺起腿,「昨晚我想了很久,突然,我覺得我該出國走走散散心。」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活得有點疲倦,想過過新的生活罷了!」她笑得有點嬌艷。
龍駿河異地將身子往前傾,「那麼你打算出國多久?」
「不知道,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你也知道我從不算日子,更何況,我一直過的是‘心情’,而不是‘日子’。」
「但是總該有個出國的原因吧?」
藍藍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唉!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既然你我不到想出國的原因,那麼就不要出國嘛!」他試圖想挽留她。
「不行,常常在我畫畫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某個地方畫上一筆,但是沒畫上去這一筆又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反正……」她咬了一下嘴唇,「就是一種‘感覺’。」
「你是說,你憑感覺過日子?」他覺得她的理論頗不能令人接受。
「是的。」在還沒我到真愛以前,她情願如此。
「萬一,感覺錯誤了呢?那你豈不是因為感覺而毀了自己?」
「沒有人會願意毀滅自己,除非,他對于人世間已經毫無眷戀。」藍藍的眼神透著一股堅定的光芒。
他站了起來,雙手環抱于胸前,踱了踱步,「看來我再多費唇舌也沒有用了。」
她沒理會他,只是順了一下裙子。
龍駿走向畫板,上面擱著一張白紙,紙的左下角印著籃藍的印章,他再仔細一瞧,確定紙上並沒畫上半點東西,于是好奇地間道︰「為什麼這張紙還沒畫上作品,你就先蓋上印章了呢?」
藍藍看了一下畫,「那是我昨晚畫的,而且已經完成了,所以我才蓋上印章。」
他能確定自己的眼楮沒有問題,紙上根本沒有半點筆墨,他轉過身去面對著她,「那麼請問這幅畫的主題是什麼呢?」
「我把它取名為‘真愛’。」
龍駿似乎懂了,真愛是沒辦法形容的,唯有真正體驗過的人,才能了解其中的奧妙。
這個東西也無法分享,因為只有真心的人,才能盼得真正的愛。
所以,真愛根本不需要說出來,因為,它早就深深地埋在真正愛過的人心中。
龍駿嘆了一口長氣,「你這幅畫,是有始以來我看。過最棒的一幅。」
藍藍笑了,笑得豪放不拘,卻又在眼眶泛起若隱若現的淚水,「龍駿,經過了這幾年,你的確成熟不少,我很高興你能體會這幅畫的意義。」
「但是你卻不能接受我的請求。」
她猶豫了一下,「對不起,我心意已決,希望你能夠諒解。」
「好吧!那麼我只好再找其他的人嘍!」本想借由她在化妝界的魅力一起合作,卻沒想到藍藍居然會拒絕,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他願尊重她。
「雖然我沒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我希望在我出國前你能答應我,有空的時候陪我去買一些東西,好嗎?」
他正欲開口拒絕時,藍藍遮住他的嘴巴接著說︰「出國後,我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何日才會再與你見面,就算是你幫我餞行,可以嗎?」她松開了手。
龍駿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昨晚她獨自離開時的孤獨背影,他點下了頭,「好吧!」
「謝謝。」她眼中帶著一點點的感激與一些些的沮喪,轉過身去,貼在身上的衣服隨著微風飄逸著,那消瘦的身影,實在令人有點不舍。
龍駿整了整西裝,繞到她面前,「我還約了人在工作室,我想我該走了。」
「嗯!」她頗善解人意地幫他開門,「路上小心。」
「我會的,再見。」
「再見。」
龍駿轉身離開。
籃藍卻站在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為止,才轉身回房。
☆
白正清並沒離開台北,這幾日他為了找士紳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而有錢人的名片總是冗長的,他照著那張名片上的地址一一尋訪,但均踫不到士紳。
最後,他干脆站在士紳家門口守株侍兔,以免又錯身而過,他站在門口旁的柱子前,右手緊拉著上衣須口,左手拿著一根煙,在寒風中等待。
大約接近午夜時分,士紳晃著一身的酒氣回到家中,就在他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一個人影閃到他身側,拉住他的手臂。
「你還跑!」白正清緊緊揪著他的臂膀。
士紳撇過臉去,看了他一眼,「原來是你,進屋再談吧!」
于是,他隨著士紳進到屋內,才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吆喝道︰「你輸我的錢該還了吧!」
士紳月兌下西裝外套,「先不要急。」他走到酒櫃拿出兩個酒杯及一瓶酒,「今晚我還沒喝夠呢!」他倒了兩杯酒。「來,咱們先喝一杯再說。」
白正清一看到酒,體內的酒蟲馬上爬滿全身,他接過酒杯,咕嚕一口,直往嘴里倒去,「真是好酒啊!」他看了士紳一眼,「那晚你總共輸了我一百萬,你是要付現金呢,還是開支票?」
「你先別急,錢——我是一定會給你的,只是……」
士紳想弄清楚他的身分,模模他的底,說不定有挽救的空間。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不必了,你把錢給我,我馬上就走人,有緣的話,以後自然會再見面,」白正清從沒贏過那麼多錢,他想過了,這一定是老天幫忙他,讓他東山再起,他打算拿到這筆錢之後,回恆春做個小生意,從此戒賭,然後好好地享受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