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個意思,阿婧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的。」杜文翰想要上前拉袁婧的手臂,袁婧卻雙手環胸令他的雙手落了個空。
「杜總,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請你稱呼我‘袁小姐’或者‘袁經理’。」想到他曾經的作為,袁婧點頭明了道,「不是刺探情報?難道說杜總是在暗示我將這個客戶讓給你?」
「阿婧,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那就是我錯怪杜總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袁婧的語氣中全無歉然之意,眼中卻隱隱閃爍著寒意,「誰讓杜總您一直對他人謙讓的東西懷有莫名的興趣呢?」
還不等杜文翰開口,袁婧就拉著沈若愚急急走開,「若愚,我們走。」她怕多呆一秒自己就會崩潰,痛苦的往事會如決堤的洪水猛獸將她吞沒。
杜文翰對著她的背影喊道︰「阿婧,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你為什麼不听我的解釋……阿婧!」
「經理,杜先生在叫你。」沈若愚小聲道,他也察覺到袁婧和杜文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一般。袁婧只是默不作聲地拉著他疾走,快得近乎小跑了,狼狽得不似他認識的那個氣定神閑、處變不驚的袁婧。
隨著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杜文翰臉上的溫和和落寞驟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充滿的臉孔。
阿婧,你逃不了的,你注定是我的。
坐上副駕駛之位,袁婧疲倦道︰「若愚,開車。」
「去哪里?」
「回公司。」
沈若愚擔憂地望著她的臉色,「你現在的情緒回公司恐怕……」
「我說‘回公司’!」袁婧提高音量道。
沈若愚發動引擎,車如離弦的箭奔馳在寬闊的大道上,一路載著回憶與哀愁。
路上兩人都默契地不再言語,袁婧的視線一直對著窗外的風景,但沈若愚知道她並沒有被林林總總的各式建築物所吸引,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的目光離開映滿袁婧側臉的後視鏡,將注意力投入到路面情況上。
但過去就如同前方一輛破舊車輛排放出的超標尾氣,縹縹緲緲地吸附于擋風玻璃之上,阻礙了視線和方向,令人看不清放不下。路邊的參天大樹一排排地迅速後退,仿佛被開啟的時光隧道,正把她拉入回憶的時空之中。
兩年的時光,她以為自己可以釋懷,會試著原諒和遺忘,也曾假設過若有朝一日兩人再次相見會是什麼情況。即使做著千萬種假設,卻決不是剛才自己在機場的咄咄逼人。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麼?那個人什麼都沒說,她只是看到他便忍受不住了,惡意地挑釁,肆意地撒潑。她是如此的激動,這又意味著什麼呢?說明她仍記得他的背叛?她仍介意他的欺騙?她仍……愛著他?
不!袁婧從自我掙扎中逃月兌出來,卻發現道路有問題,「若愚,你這是開到哪里去?」
沈若愚只是將方向盤左轉,並不作答。
「這不是回公司的路,你到底要開到哪里去?」袁婧已經看到路邊的指示牌了,這是去游樂場的入口,「沈若愚,你不要自作主張,我叫你停車!」
沈若愚漂亮地一個轉彎後退,將車子穩當地停在車位內,隨即替袁婧開啟車門,「到了,我們下車吧。」
袁婧氣憤地拍掉他搭在車門上的手,「沈若愚,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立即開車回公司。」
沈若愚卻似听不見似的興奮道︰「你說我們先玩什麼好呢?海盜船,摩天輪,還是旋轉木馬?激流勇進也不錯。」
袁婧的臉色越發鐵青,顫抖著嘴唇說道︰「好,連你都陽奉陰違。你讓開,我自己叫車回公司,要玩你一個人玩個夠吧!」說著便摔門而出。
沈若愚見狀急忙跑上前攔住怒氣沖沖的袁婧。
「放手!」
「你以為勉強自己專心于工作便會忘了一切,解決所有問題了嗎?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還有,你現在這種狀態絕對不適合打理公司事務!」
第5章(2)
袁婧一時被沈若愚的氣勢嚇得愣在原地,她從沒見過他也有據理力爭的時刻。
「萬一判斷失誤,損失的是公司的利益,是一千多個員工的利益,你覺得自己能夠承擔嗎?你對得起他們對你的信任嗎?」
「我……」袁婧的態度明顯軟化下來,她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過于沖動。
「公司的事就交給李秘書吧,她能行的。」沈若愚又恢復到一如往常的溫和,令袁婧不禁疑惑剛才聲色俱厲的是否另有其人,「很久沒到游樂場玩了,今天就當你陪我好了。」
明明是他陪她,卻還要顧及她的面子和感受,果然是這笨蛋的風格,袁婧會心一笑,「好吧,工作了這麼久,放自己半天假當犒勞好了。我先和韻琳交代一聲。」
「好,我去買入場券。」
「那邊有雲霄飛車,我們快去。」袁婧像小孩子似的向攤位跑去。
已經累得抬不起腿的沈若愚愁眉苦臉道︰「還玩?已經玩了不少了,經理。」
「若愚,快點,就要開動了。」坐在飛車上的袁婧向底下的沈若愚招呼道。
「來了,來了。」死就死吧,今天他是舍命陪君子。
堡作人員再次檢查了游客的安全措施後,飛車緩緩開動了起來,相比起袁婧的期待和興奮,沈若愚的臉色越發僵硬,「經理,我忘了一件事。」
「什麼?」飛車已經進入正常軌道,耳邊的風已把袁婧的長發吹起,她正準備著隨時隨地地尖叫。
伴著飛車沖入最高點又將以最快的速度俯沖,耳畔的尖叫聲連連不斷,沈若愚的吶喊是如此的悔不當初︰「經理,我恐高啊!」
從雲霄飛車上下來,袁婧一路攙著早已如軟腳蝦的沈若愚,見他的雙腳還在打顫,她關心道︰「你沒事吧?恐高的話怎麼不早說呢?」她要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勉強他了。
「我以為自己可以的。」他實在不想掃她的興,「沒什麼,我感覺好多了。」
「真的?」袁婧懷疑道。
「嗯。」沈若愚肯定地點頭。
「好啊。」袁婧露出魔鬼的笑容,「那我們就回去再坐一次吧?」
見沈若愚驚恐地睜大雙眼和嘴巴,袁婧失笑道︰「開玩笑啦,走,那邊有排座椅,我們過去休息會兒吧。」說著便把他扶到一邊的長椅坐下。
冬天的夜總是來得特別的早,游樂場早已是燈火輝煌,仰天望去,黑絲絨般的夜幕中間或點綴著幾顆繁星。
「看什麼呢?」見狀沈若愚也抬頭望去。
「你看。」袁婧舉手指向東邊,「那顆星星很亮。」
見空中只有零零散散五六顆星,沈若愚笑道︰「在我家鄉那邊抬頭就能看到整片的星空,不過在城市里能看到星星就已經不錯了。」
袁婧對上沈若愚的眼,「真希望能親眼看見。若愚,今天謝謝你,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沈若愚傻傻一笑,「開心就好。」
「你不問我先前為什麼不開心嗎?難道不想知道我和杜文翰到底什麼關系?」
沈若愚沉吟了會兒,抬頭望著她道︰「我現在問還來得及嗎?」
袁婧始料未及地笑出聲來,「我還以為你會說‘不強迫我’或者‘你要說我不必問,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有用’之類的話呢。」
「經理,你以為是背電影台詞呢?」沈若愚委屈地噘起嘴,「再說每個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如果說不想知道擺明是在騙人。」
袁婧輕輕地嘆了口氣,若「他」也似眼前人這般老實,即使有點愚笨,不似如今精明甚至不擇手段,他們便會幸福得多吧。人越聰明越不知足,心不足則貪,貪不足則生悲。其實她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