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婧努力眨了眨眼楮,希望把泛起的淚珠眨掉,「今天怎麼搞的,居然說起這種掃興的話。我們吃面吧,再不吃糊掉了。」她低頭專心吃面,希望將一切的壞情緒統統吃掉。
「嗯。」見袁婧不願再談,沈若愚體貼地不再追問,「什麼嘛,怎麼感覺老伯給你的餛飩比較多啊?」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吃得比較快,你可別打我餛飩的主意。」
「老伯怎麼可以這麼偏心。唉,我不會搶你的餛飩的,干嗎吃得那麼快呀!」
「我心虛不可以啊?」
兩人都努力改變話題來粉飾剛才的落寞,似乎那是個不能提的禁忌,一觸踫就會疼,還是深埋在心底吧。反正過去的已經過去,古人不是說「昨日之日不可留」嗎?時間久了就會淡了,忘了,不痛了,也麻木了。
但是真的如此嗎?
「吃得好飽啊。」袁婧滿足地擦了擦嘴角,似乎剛才的不愉快從不曾發生過,「老伯結賬。」
「小姐,一共六塊錢。」老伯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抹布麻利地擦拭著桌面,收了錢後還招呼著,「小姐,先生,吃得好下次再來呀。」
「一定。」
「老頭子,明天24號了,記得去繳水電費呀,最後期限了,千萬別忘了。」老伴從小棚子中探出頭對著老伯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伯拿著碗向老伴走去,「怎麼又要交費了,煤氣費不是剛繳過嗎?」
「明天就是1月24號了?」袁婧的臉上透著奇怪的表情問道。
「是啊。」沈若愚看了下手表,「確切地說是再過半個小時就是24號了。怎麼了?」
袁婧笑道︰「我真是糊涂,差點把自己的生日給忘了。」
「啊?」沈若愚吃了一驚,「今天是你生日?你生日是23號?」
「你有意見?」袁婧玩笑道。
「那今天你有沒有什麼慶祝會什麼的?」
「呃……」袁婧的嘴噘著用力想著,「和你吃了碗餛飩面,算不算慶祝?」
「你別開玩笑了。」連自己都把生日給忘了,應該沒什麼活動和祝福才是。
「對哦,是不能算。連餛飩面的錢都是我給的。」
見沈若愚緊張的樣子,袁婧隨便地揮了揮手,「沒什麼,生日嘛,每年都有。今年沒過明年過咯。現在大家都那麼忙,哪有時間記住別人的生日呀,你看,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了。」
「現在離零點還有二十分鐘或許來得及。」沈若愚自言自語道。
「喂,你要干什麼?」見他跑到老伯那邊似乎在買什麼東西。
「好了,走吧。」沈若愚跑回袁婧身邊。
袁婧看著他手里捏著的東西,「到哪里去?還有你手里是什麼?火柴?你買火柴有什麼用?」
「幫你慶生啊!這個啊……」沈若愚得意地把掌中的火柴晃了晃,「待會你就知道它的用處了。」
「你不會是想把它當蠟燭吧?」袁婧邊跟著沈若愚跑邊胡思亂想著,他干嗎跑那麼快?她還穿著高跟鞋。今天跑的路比她一年跑的都多。
隨著沈若愚登上一處建築物的二樓,兩人臨窗而立,底下是一片用來停車的空地。
「好了,可以揭開謎底了吧?」袁婧再也顧不上淑女形象,揉起自己發酸的小腿。
沈若愚神秘一笑,「先把眼楮閉上。」
雖然不相信他真能給她什麼意外,但見沈若愚那麼認真,袁婧還是配合地閉上眼楮,「好了,我等著你變頭大象來嚇我一跳。」
沈若愚從手提包中取出某物放在窗台上,輕輕地開啟盒蓋,悠揚的樂聲開啟的不僅有靜謐的夜晚還有袁婧的雙眼。
「音樂盒!」袁婧的視線一睜開便被眼前的音樂盒所吸引,就是那個音樂盒,泛著古老的深褐色的雕花以及悠揚的《安魂曲》。
待她抬頭望向身邊的沈若愚時又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沈若愚將從老伯處買來的火柴一根根豎在火柴盒摩擦的那一面,用右手食指用力一彈,每根火柴就像被賦予了生命似的劃過漆黑的夜色,綻放出一秒的美麗與光輝。
「太神奇了!」袁婧不禁低呼道。
「還不快許願?快到零點了。」沈若愚一邊劃著火柴一邊提醒道。
「嗯。」袁婧面對著道道一閃即逝的光芒,在熟悉而動听的樂曲中,雙手握拳默默地許願著。
「好了。」
沈若愚正好將最後一根火柴劃完,「生日快樂。」
「謝謝。」
「還好來得及,剛剛零點。」沈若愚舉起手表道。
袁婧感激地望著他,「今天真是最特別的一個生日,你是怎麼想到那個火柴的?」
「是不是很像流星?又有點像焰火?」
「確實,真的很像流星一閃而過。」
沈若愚溫和地將回憶鋪展開,「小時候在派潭,一群小孩子經常躲在黑暗的高地上,手中握著家里偷偷取來的火柴一根一根地劃過,點燃夜晚的黑暗,也點燃小孩子心中的夢想和渴望。所以……」他將手中的火柴盒放在眼前,「火柴在我們眼中還是自己的流星,它能夠幫你達成願望的。」
「真像活在童話故事里。」袁婧不無羨慕地說道,「那你小時候的願望實現了嗎?」
「我相信會實現的。」沈若愚的眼中充滿了自信的神采,熠熠生輝得仿佛是未熄滅的星火。
「我也相信。」袁婧笑著給他打氣,全然一副深信不疑的神情,隨後調轉視線把玩起窗前的音樂盒。
「你前面急著回公司取東西,就是取它?」
「是啊,本來就準備今天給你的,可沒想到居然踫上你的生日。」
「它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袁婧將盒蓋合上,音樂戛然而止。
「很神奇是不是?那個師傅的手藝真是精湛,居然把它修好了。」沈若愚見袁婧端詳著音樂盒趕忙說道。
袁婧笑意更濃,「是啊,不只技藝超群簡直是菩薩心腸,居然以壞換新。」
「你怎麼知道這個是新的?」沈若愚見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穿,不禁問道。
袁婧翻轉音樂盒,送到沈若愚的面前,「那家禮品店的標簽你忘了撕。」
沈若愚見到一張藍色的小標簽果然靜靜地躺在盒底,仿佛在嘲笑他的粗心,「我居然忘了把它翻過來看一下。」
「說吧,你是怎麼讓那個鐵石心腸的老板割愛的?」袁婧的好奇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每天到他的店里去看看老板有沒有回心轉意。」
恐怕是天天前後左右粘著老板苦苦哀求,讓老板沒辦法做生意,最後只能將音樂盒雙手奉上來送走這位大爺吧。
袁婧想象著沈若愚一臉懇切圍著老板團團轉的情形,她相信他絕對有鐵杵磨成針的毅力。
「謝謝,我今天真的很開心。」袁婧將音樂盒捧在懷中動容道。
沈若愚只是站在原地笑得更開懷,他真的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她高興他就高興了。
「不過我還有件事不能解決。」袁婧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甚至有絲擔憂。
「什麼事?我一定幫忙!」
見他一臉的緊張,袁婧捂著偷笑的嘴,向沈若愚招招手示意他彎下腰來,自己附在他耳邊輕聲道︰「這件非常嚴重的事就是……那麼晚了,我們還有車回家嗎?」
第5章(1)
白雲山機場候機廳
「經理,這是今天從紐約飛來的最後一班航班了,還是沒有看到史蒂芬先生,會不會是我們的情報有問題?」沈若愚見通道上已沒有人走動,估計航班上的乘客都出來了。
「情報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我們從上午九點等到現在四點也不會錯過才是。」袁婧疑惑地再次四處張望,「你的牌子可以先放下來,舉到現在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