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猙獰!「你說什麼?」十數位大漢齊吼,聲勢浩大,林間群鳥驚嚇得齊飛出密林。
「別這麼大聲嚷嚷,連鳥兒都被你們嚇飛了。」男子抱頭哀叫,轉往左側。「哎呀,美人如廝,在下今日算飽了眼福。莫怪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哪!」鵝蛋臉兒雙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削肩細腰、高挑身段,一雙眼像極白水銀里瓖了兩顆黑水銀似的黑白分明,顧盼神采無不令人心醉神迷。
「公子救命!」探探他斤兩吧!撩起水袖半掩面,季千回佯裝嬌柔怯懼樣,亦裝作不知他正在打量自己。「這些山賊草寇想捉我當……當什麼壓寨夫人的,公子救我!」
食指輕摳頰邊,迷糊男子懵懵懂懂地問︰「你剛才不是感嘆自己早已婚配嗎?從話中可知你心儀這英雄已久,現下英雄不在乎你婚配身份,願與你共結連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就是、就是!」十數名大漢再度齊聲喊道︰「兄弟,好樣的!」
男子抱拳示意承讓。
這家伙……季千回險些揮鞭劈他。「這位公子,奴家本想息事寧人,無奈這些山賊草寇不善罷甘休,懇請公子出手相救。」
「這——我很為難哪!」男子直搔頭,表情果真如話般為難。
「公子想必文武雙全,求您助小女子一回,將來若有機會,小女子定當餃草結環以報您大恩大德。」
「你是真的不想當壓寨夫人?」
誰想啊!笨傻子,還不快出手!「不想、不想,求公子救我!」
「當其不想?」
你還要問幾遍吶!「當其不想。」
「那——各位英雄好漢,既然人家姑娘不想,正所謂強摘的瓜不甜,各位就打消念頭回去吧!」
「你說什麼?」
「別這麼大聲。」真是的,都說第二遍了。
「兄弟們!不廢話,都給我上!」山寇頭子這才發現被拖拉許久。他女乃女乃的!他打家劫舍哪次花上這麼久的時辰了!「男的殺女的活捉,听見沒?」
「是!」應完聲,十來名大漢齊沖向兩人。
「這、這怎麼辦?」
「公子快出手啊!」這家伙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我、我那三腳貓功夫派不上用場啊!」男子的焦急更甚季千回,只差沒在原地打轉。若有機會,恐怕他的確會這麼做。
「那……那你何必手執棍棒?」
「我、我啊——」躲過砍來的一刀,男子回頭拉著季千回便逃。「在山林行走不用棍棒打草驚蛇,萬一被蛇咬到怎麼辦?」
他的棍子是拿來打草驚蛇的?難道她錯估他了?「那你干嘛從林子里冒出來?」跟在他後頭跑的季千回還不願承認自己錯估,心中仍有疑問。
「我趕了幾天路還是在原地打轉,累得到樹上小睡,直至听見聲音才走過來,哪知會遇上這幫凶神惡煞!」他才冤哩!一覺醒來,天地為之變色。「早知道就別太好奇地探頭探腦。」
天殺的!听見他嘴邊的咕噥,季千回氣得腸子直打結。不承認自己有眼無珠、心機枉費也不行了。
「沒用!」
「武林高手又不是滿坑滿谷、四處都有。」男子為自己叫屈。
「放開我!」
「你瘋了不成?後頭十來個人追殺,停下來命就沒了。」
「本姑娘不像你這般不濟!」她忿忿地甩開他的手。哼,做事求人不如求己,天老爺,您何苦冒出這活寶讓自己氣悶?
停下腳步,季千回轉身等山賊追上。
「姑娘,你、你嚇瘋了不成?」
季千回斜睨他一眼,冷言回道︰「別小看女人。」
「剛才求救的又是誰?」男子提醒。
「此一時彼一時,要逃就逃,沒人攔你。」
「丟下你一個柔弱姑娘逃走?這事我曲翔集怎做得出來?」
「是嗎?」倒還算有良心。雖然武功不濟,卻儼然是個平凡無奇的活寶人物。「罷了,武功不濟又不是你的錯,雖然修行在個人,但天資也很重要,沒那本事就是沒那本事,誰也強求不來。」
這個姑娘還真會——安慰人哪!曲翔集覺得自個兒剛才仿佛不小心跌進刺蝟堆中,扎了滿身窟窿。
瞧見他欲發作卻不能的尷尬神情,季千回抑不住滿臉笑意,吟吟呵笑。「遇上這事也非你所願,先躲到一旁吧!」唉,本來還期待能有英雄救美的事兒發生哩!
無奈哪!武功高強的俠女似乎遇不上能救她月兌險的英雄呵!
素手撫至腰間,解下纏腰黑羽緞,竟是四尺八寸長的黑色軟鞭,垂落于地靜待來人。
不出半晌,十來個大漢的腳步聲已至,轉眼間黑影幢幢朝她直沖而來。
「姑娘小心!」躲在一旁的曲翔集緊張得叫出聲。
就在同時,吧的一響劃破半空,立刻听見如熊受傷時所發出的哀號聲。
「嗚哇哇——我、我的眼!」
「哇啊……我的腿……」
哀叫聲此起彼落,讓躲在暗處的曲翔集噤聲不語。
懊小心的似乎不是那姑娘……
未受襲的其余大漢連忙定楮一看,只見以為嬌弱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手執長鞭。那鞭黑得發亮,與白雪相呼映,就像是在雪地上的一條黑蛇。
而這女子把玩的姿態更是讓這黑鞭看來儼然就是條活生生的蛇。
「快、快走!」見情況不對,山寇頭子趕緊出聲吆喝,閃人逃命為先。
「想走?」季千回柳眉一挑,未達眼底的虛假笑容讓她的花容月貌看來陰險許多。「門兒都沒有。」
劈嘶——
內勁運至細長黑鞭驅使其劃破半空,鞭鋒夾刃,所到之處無一不是血光四濺,哀叫連連。
頃刻間,十來名大漢個個倒地不起,尚有氣息的所剩不過三、四個。
「女、女俠饒命啊!饒命啊!」
「方才要你們放過我,也不見你們點頭呵!」
「這——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小的有眼無珠,不知女俠來到這玉皇頂,冒犯了女俠,請女俠饒命、饒命!」
「被你們燒殺搶奪、奸婬擄涼的人可曾這麼求你們饒命?」
「這……」
「你們可曾饒過?」
「那……」
「既然如此,又怎奢望我饒人呢?是你們自個兒把自個兒往死路上送,怎怪得了我呢?」巧笑隨鞭落,蓮步輕移後,原先所在之地已是一片哀鴻,再無生息。
惡人自有惡人治,她無意當惡人,但若被迫做惡人,也怨不得她。
季千回收鞭回頭,卻不見方才男子身影。
敝了!「姓曲的,你躲到哪兒去了?」
「我在這兒。」
她循聲抬頭往上望,這男人有沒有搞錯?「你躲也該躲得好看點,竟然跑到樹上去?」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逃命要緊,哪管得了好不好看?」真冤枉,他逃到樹上也錯啦?
「噗哧!呵呵呵……」掩唇直笑,季千回被他逗得笑疼了腸子,不得不彎腰。「哎喲,我的肚子……呵呵……」
這人好好笑,一會兒氣得她腸子打結,現下又惹她笑疼肚子,真是活寶。
「你笑什麼?」慢吞吞地爬下樹,曲翔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她覺得好笑。
垂首望見倒地再無生息的十數名大漢,很難想象他們竟是葬身在一名女子手中。「一個活口都不留。」該說她狠,還是說她嫉惡如仇?一時間他真不知該撿哪個詞說。她肯定武功修為不淺,甚至謂之高強也不為過。
北武林何時出現這麼一位擅長使鞭的能手?曲翔集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他這個北方人沒听說過有哪號人物擅長使鞭的。
而這時,季千回的聲音引得他回神,吐出的是令他哭笑不得的問題。
「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