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收起心好好處理公司的事情,爺爺派過去的人絕對讓你安全無虞,你盡避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令狐就算死也會保護你,用他的生命保護你。)
「令狐?」宿知秋聳高眉峰看向拿電話主機的男人。「他叫令狐?」
(嗯。)宿千峰回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好了,爺爺有點累了,如果你還有問題可以當面問他,爺爺交代過,不準他對你有任何隱瞞。)
「我知道了,謝謝爺爺,您早點休息。」等那端掛斷電話,她將話筒交給這個叫令狐的男人。「你是我爺爺派來的人。」
「現在你相信了。」令狐點頭,接過話筒的手伸長滑過她臉頰拭去未干的眼淚。
宿知秋有如驚弓之鳥一樣,迅速拍開他的手退步。
「放規矩一點!記住你的身分!」
「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令狐無視她的怒氣,將電話放回辦公桌上。「摔東西發泄脾氣不是好習慣。」
「你是保鏢不是保姆。」宿知秋咬牙忿然道︰「你的職責是保護我的安全,不是插手管我的事!」
「我知道。」他邊說邊不斷彎身撿起被她摔在地上的各種文具。
「誰準你進來的?」她明明說過不準任何人進來,他竟敢違抗她的命令!
「我來的時候外頭沒有人告訴我不準進來;為了避免你出事,我只好逾矩冒犯,請見諒。」
得體的回答讓她無法置喙,只能悶聲看著他收拾她制造的殘局。
沉默像團冷空氣,不停環繞這個不算小的辦公室,令狐靜靜地撿起地上零落的文具,宿知秋無言地看著他的動作,最後忍不住開口︰
「你為什麼戴面具?」
令狐停下動作直起身,轉個方向面對她,半晌才道,「我的臉被毀,很嚇人。」簡單他說完,他繼續收拾的動作——彎身、撿拾、直起身、放回原位。
「再丑惡,也沒有人心陰險來得可怕。」曾經她是連看到生肉都覺得一陣惡心的人;如今,竟然讓人命葬送在她的一句話下。
可以著手進行了——這是她交代殘月的話,是帝氏財團死傷人數多寡的決定性關鍵。
「人心再陰險,也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只要悔悟即可;但是容顏已毀,再怎麼補救也是枉然。」令狐邊動作邊說,得到她搖頭的回應而不自知。
「你不懂,」她頻頻搖首,苦笑著重復︰「你不會懂的……」
他一個突來的保鏢怎懂她多年來的掙扎和性情的扭曲與險惡,還有深深的後悔。
他沒有停下動作看她,但是深刻感受到她語氣中悲切的懊悔,撿拾東西的手莫名緩慢了許多。
☆☆☆
第二天一大早,曉風殘月收到宿知秋的命令一同走進辦公室,在主子還沒講話前,心直口快的曉風已經搶白——
「不知道哪個人說有她出馬該死的人活不了,該活的人死不了喔——」他故意拉長尾音,存心嘲諷的就是身邊這個冷血殘酷的搭檔。佛祖啊,為什麼他這麼善良的人會跟一個極惡之徒成為搭檔?
「我沒有下手。」殘月簡短說明,連看他一眼都不看,視線直落主子身後突兀的男人。「你是誰?」
令狐沒有應聲,宿知秋先開了口︰「爺爺雇請的保鏢。你剛說你沒有下手是什麼意思?」
「有人先我一步,炸彈不是我放的。」提及此事,殘月咬唇氣惱,「如果是我就不會造成無辜傷亡。」
「少來!不要把自己的失誤丟給不存在的第三人。」曉風送上冷哼,得到殘月冰冷的白眼,呼,好冷!
「我從不說謊。」
「知道是誰下的手嗎?」他的死不是她一手造成,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算不上是好,但心下的內疚的確減輕不少;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憎恨,恨那個奪走屬于她的性命的幕後凶手。
軒轅彌的命是她的,要留要除,除了她,誰都沒資格定奪!
「小姐沒有命令我調查。」殘月回話,目光還是膠著在令狐身上。雖然小姐說是老爺子派來的保鏢,但是已經有她殘月在,為何還多此一舉?這不是老爺子的作風。
「令狐。」宿知秋沒有回眸,看著兩名部屬叫的卻是身後宛若背後靈的保鏢,不等他回應繼續道︰「跟曉風殘月出去。他們會告訴你今後該做些什麼。」
「我的工作是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用不著他們說。」今狐低沉的嗓音有著堅定的不馴,配合度顯然極度不高。
「這是命令。」
「我直屬老爺子。」隔著面具,一雙看不清瞳色的眸子盯視宿知秋的發頂。「他老人家要我保護你。」
「我不要你像跟屁蟲二十四小時在我身邊。」
「你可以向老爺子抱怨。」令狐自有他應對的一套。「只要老爺子一聲令下,我不會緊跟著你不放。」
「你——」
眼見火花就要在主子和這個戴面具的怪男人之間爆發,好事的曉風趕緊介人打圓場。小姐的脾氣從昨天開始就不好,他可不想看見這家伙被忠心護主的殘月拆解分尸的場景。
「小姐,既然令狐是老爺子直派的貼身保鏢,就讓他盡自己的職責吧。」
宿知秋冷冽的視線飛快移轉至他身上。「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
「您是主子。」吞咽口水,曉風在寒冰似的目光下困難回答。「但是老爺子那里……」抬眼看了看主子身後的令狐——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好商量的樣子。
這下恐怕又有得吵了。
「令狐,我命令你出去。」
「不在身邊就不叫貼身保鏢。」這是他的回答。
「我不是犯人,不需要獄卒。」
「那是你的問題。」
「你——」
「有事向老爺子說,沒有他的命令我的職責不變。」相對于她勃然的怒氣,他也有一套方式對應。
嗚哇哇……老爺子怎麼派來一個脾氣比小姐還硬的人啊!曉風壓下搔頭吶喊的沖動,在心里哇哇直叫。
相較之下,殘月冷靜得很,一雙冷眼看著主子和這個面具男的對立。
這個人是故意跟小姐作對嗎?她心下思忖著,想得比那一個憨直愚蠢的搭檔深多了。
這個人讓小姐發火,這很難得,因為小姐從不在人前動怒,就算是他們兩個惹小姐惱怒,頂多只有冷冷一瞥而已;但他不是,他讓小姐氣得杏眼圓瞪,不是冷冷的氣憤,是那種一一說不上來,但卻是有人味的氣,和一般人生氣的模樣相像。
這個保鏢很奇怪,不管是基于女人的直覺還是天生的敏銳,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很奇怪。
「你出去!宿知秋被他的不合作激起火氣,縴指指向門口。「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一樣,我有我的工作,就是隨身保護你。」
「你——」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憤怒重回她體內,鳳眼這些年來第一次燃著熊熊烈焰。明白顯示極高的怒氣。「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離開這里!」
「沒有老爺子的命令我不會走。」
「好!」宿知秋轉頭看向曉風殘月。「聯絡爺爺,請他老人家收回這個保鏢,就說我不需要!」
「啊……」曉風傻了眼,殘月也有點呆住,頭一次看到小姐這麼任性,以往小姐都無條件接受老爺子的安排。怎麼這次……
「還不快去!」
「哦!是、是。」曉鳳第一個跑出去聯絡。
殘月則留在原地,拉回了神智繼續盯著令狐看。
餅了會,曉風回來,臉上明顯刻著「不好的消息」的意味。「老爺子說……」
「爺爺怎麼說?」
「老爺子說——」看了看令狐,他就是不敢看小姐,只好將目光落在令狐那張面具上,將聯絡的內容一五一十稟告︰「老爺子說除非事情告一段落,否則令狐的工作不變,他老人家不準小姐擅自辭退他派來的貼身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