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靳朔漠。風遼從他的言談之間已經得到答案。既然不是他,那又是誰?是誰介意帝氏吃下電子業大餅一角?
「抱歉,我誤會了你。」
「無所謂。」靳朔漠揮揮手表示不在意。
「朔陽與帝氏合作打入電子業,你意下如何?」確定他不是敵人後,風遼隨性地說出合作意願。
靳朔漠淡然一笑置之。「道不同不相為謀。你的方式與我的手段有所差別。唯一能稱之為合作的就是各做各的事,井水別犯河水。」說完,他不作預告便起身離開會客室,淡漠的態度完全將風遼拒于千里之外。
原以為他的誤會會讓靳朔漠大發電霆才是,畢竟上回只不過是與他在意的女人談一會兒話他的樣子就像要置他于死地一樣;哪知這回誤會他是嫌犯,他竟一點怒氣也談不上。
多麼奇怪的男人,他想。更期待有一天能與他合作。
莫忘憂伸伸僵直的腰肢,垂視了下手表——十點半,轉頭看向窗外烏黑一片的夜幕,一天又這麼匆匆忙忙地過去了。
最近這一個禮拜,公司連續接到不少威脅信函,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每個人都繃了神經似的緊張著,天天保持警戒狀態,而風遼更是從接到第一封信後即每晚加班,身為秘書的她自然也得緊隨君側陪著。
她決定去為風遼煮杯咖啡提提神,這是她加班最重要的工作了,她想。因為風遼根本不想讓她涉入這陣事。
「你在煮咖啡?」
風遼的聲音突然傳進茶水間,嚇得她差點打翻酒精燈。
「嗯。我想你會需要點咖啡因提神。」莫忘憂保持背對他的姿勢,黑眸不曾離開過煮沸的咖啡壺。「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大抵上差不多了。」該撒的網已經部署好,只等著魚兒自己上鉤自投羅網。「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那些威脅信……是真的嗎?」從要求退出電子業到揚言若不照辦將安裝炸藥毀掉帝氏大樓,怎不教人膽戰心驚。
「應該不假。」他利用巽凱事先拷貝的黑街所有資料重建電腦規模,並且復制了好幾部來作為引誘敵人的餌;而隨著帝氏放出設立軟件研發部門的消息日盛,這幾部做替死鬼的電腦也應聲先後遭病毒入侵毀損。這件事讓黑街人時時處于警戒狀態。
「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雖然只是個秘書,但總有一些幫得上忙的地方吧?「我不想置身事外。」
風遼跨出步伐走向她,扳過她的身子。「不要躲我,陪在我身邊就是你能幫上忙的地方。」她以為他會忙得感覺不到嗎?「告訴我,為什麼又開始躲我?」
「躲……呵,我哪有。」她心虛地笑說︰「只是你太忙我也很忙,所以才沒時間說話,我怎麼會——」
「忘憂。」風遼伸手撫上她略帶倦容的小臉。「在我面前的你不適合說謊。」他連彌的謊言騙術都能識破,怎會看不出她對自己的敷衍。「有心事?」
唉!千言萬語的推托之辭一瞬間只能化成無奈的軺嘆和接下來的隱瞞。「沒什麼,只是很擔心威脅信函,的事,如果那個人真的在大樓里安裝炸藥,我們該怎麼辦?」
風遼成功地被她轉移了話題。「會揚言安裝炸藥不是一般的威脅。」他有預感,事情不會單只有要帝氏退出電子業這麼簡單。
「我也是這麼想。」莫忘憂低語,轉過身移開酒精燈。「花這麼一大番工夫只為了讓帝氏退出電子業,我不認為這對嫌犯有利可圖。」
「哦?」風遼揚起眉,頗有興味地等著她的下文。
「我想過一旦帝氏打進電子市場哪家企業的損失最大,雖然所有目標全指向朔陽科技,但我認為靳朔漠不是那種人,他的手段不至于如此卑劣,所以嫌犯應該是另有其人,而且他的要求不可能單只是這一項,也許下一封信他會開始勒索金錢也不一定。」
「听你的口氣對靳朔漠好像十分了解。」風遼緊抿起唇,對莫忘憂的分析顯然泛起不悅。「你就這麼看好他?」
「呵,如果不是認識你這麼久,我會以為你在吃醋。」她笑,倒出熱燙的咖啡,為他調好糖及女乃精。「喏,你的咖啡。」
風遼接過,放回調理桌上。「我是在吃醋。」他承認,不覺得有絲毫折損他的男子氣概。「我不準你注意除我以外的男人。」
此話一出,他被自己的獨佔口吻嚇到。
什麼時候他也開始變得如此患得患失?只想把她綁在身側不放,看不見她就有股不安在胸口梗塞。他倏然察覺自己近日來的表現愈發相似于當初昊對他的專斷;不同的是,昊對他就像小孩子對自己玩具的絕對擁有,而他對忘憂——是絕對絕對,連人帶心的獨有,不容任何人分享更遑論任何人介入。
曾幾何時他這麼在乎一個人過?對昊與練霓他也不曾有過這種獨佔的想望啊,獨獨對她,他涌起強烈擁有的渴望。
「風遼?」莫忘憂輕喚了聲。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靜默,更不懂為什麼她突然覺得他很……危險,對她而言。
一股深陷的預感今她驚恐,面對他沉思而又漸漸泛柔的目光,她怕自己會逐漸滅頂而不自知。
不能深陷……腦子里驀地提出警告!
「我幫你端進去。」她趁機挪動身子,端起咖啡退開。
風遼長臂一伸將她攬腰勾回胸前,熱燙的咖啡一不小心傾倒在他胸口。
「啊!」莫忘憂松開雙手任杯盤掉落在地並推開他的錮制,一心掛念他的燙傷。「你怎麼——」她急得說不全一句話。拿出手帕,一手解開他的領帶、襯衫,一手輕拭他燙濕的部位。
天!才剛煮好的咖啡啊!輕觸的手傳來要命的熾熱,為什麼他能這麼面不改色?她嚇得幾乎白了臉!
「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她怎料得到他會突然出手勾住她,又怎知道咖啡會燙上他的皮膚。慌張地
在水槽清洗手帕,再從冰箱拿出冰塊包住輕壓上他的胸口,一大片的發紅讓她幾乎快心疼得落淚,偏偏他又—聲也不吭。「你說句話啊!痛嗎?需不需要看醫生?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上藥!我……」
「什麼都別做。」風遼拉回要去打電話的她,摟回自己胸前。「不要有意無意地躲我,這種事就不會再發生。」
他沒想過自己會用這種自殘的方式留住一個人,但忘憂時冷淡疏遠的態度讓他時時刻刻有她會離開自己的聯想,為此,他不惜用昊曾對他使用過而他最深惡的方式,只為留住她。
莫忘憂震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什麼時候開始這一道風漸漸停擺,跳月兌它原有的軌道而滯留在她身邊不肯走?風遼對她的感情遠遠超出她本來的預設。
這下子……她該走或留,又成了兩難的問題。
懊走?或留下?
好難……
第七章
戰戰兢兢了一個月,威脅信函與侵入黑街電腦網路的駭客像海面上的泡沫一樣消失無蹤,眾人緊繃了一個月的神經總算有個舒放的機會。一直維持在警戒狀態的帝氏財團連同黑街也漸漸將意外的威脅入侵置于腦後,回復到原先的平和狀態。
莫忘憂依往例坐在辦公室里做她的工作。
「請問風遼風先生在嗎?」一個蒼沉的聲音讓莫忘憂從辦公桌抬起頭。
她起身,眼楮掃過說話的年過五旬的中年人及跟在身後的長發女子。「兩位是——」
「展揚企業江漢文,這是小女江芷苓。」
莫忘憂有禮地向兩人輕領螓首。「風先生已經在里頭恭候兩位多時。」她邁開步伐,起手示請。「請跟我來。」說話時,她一邊打量著這位名叫江芷苓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