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我沒事。」
似是松了一口氣,蔣辰愷昏死了過去。
「辰愷辰愷,你不要嚇我,我馬上叫救護車來,你一定要撐著。」
小巷里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眼淚將妝容弄花,頭發一根根貼在臉上,她的右手拿著電話,拇指卻顫抖得不能行動,只能伸出左手來按鍵。圍觀的人群漸漸圍攏,有人已先她一步流利地撥打了急救電話,也有人掩住口鼻卻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瞄向地上的傷者。
女人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蓋在男人的身上,仿佛這樣就能止住他的血讓他蘇醒,喉嚨已經哽咽,哭不出聲音,只有淚水一個勁兒地在墜,伴著救護車的鳴笛聲蒸騰在這個城市的上空。
第8章(1)
本市某醫院的病房里,蔣辰愷被濃烈的香味刺激得醒了過來。一睜開眼,他就發現了始作俑者——病房里隨處可見各式花籃,而且還夸張地掛著「早日康復」的綢帶。就連他的床頭櫃也不能幸免于難,一束夸張的百合正怒放著。
他緊縮的雙眉卻在看到床頭的虞漪時舒展了開來,見她疲累得趴在床邊熟睡的樣子,恐怕擔心他許久了吧。想舉起手撫摩她的頭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她握在了手中;想要偏一下頭好好地看看她,卻觸動了神經讓他急忙吞下申吟。他可不想吵醒她,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可惜……「啊、啊、啊欠!」
終于,虞漪醒了,可她的第一句話卻是……
「辰愷,你終于醒了!」
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猛烈晃動的興奮狀,他也一陣好心情。
「怎麼?我睡了很久?」
「大概十多個小時吧。」她算著時間。
「睡覺也需要這點時間,小姐,你沒那麼吝嗇吧?」他調侃她。
虞漪將他的手一丟,見他一蹙眉,立即再將他的手握在掌中,還仔細地調整了一下點滴的速度。
「那麼嬌貴,豆腐做的啊。」嘴上這麼說,可她還是加了一句,「這種針管是可以自己調整的,你動一下也沒有關系。」
「也別亂動啊。」見他抬起手,她急忙按下。
辰愷苦笑,「小姐,那就麻煩你幫我調整一下枕頭吧。」
「早說嘛,干嗎硬撐?還以為自己是正常人啊。」虞漪起身替他將枕頭墊高。
「怎麼?我成了殘廢?」他有一絲緊張。
「是啊!死了更好,誰讓你逞英雄的。」為了不讓他擔心,她還是據實以告,「放心,沒有缺胳膊斷腿的,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根本沒有擔心。」辰愷看著她明顯的熊貓眼,逗趣道,「擔心的是你吧?」
「我、我哪有?」
「沒有?」
「當然沒有!」
「我還以為你為了照顧我一夜沒睡呢,眼屎都在臉上。」
「什麼?」虞漪趕忙從包里掏出化妝鏡,「哪里有眼屎!」又耍她!
「沒有嗎?不好意思可能看錯了。」他的道歉全無誠意。
「哼!看在你是病人的分上,我才懶得跟你計較。」
「你不跟我計較,我有事問你。是誰把這里布置得跟靈堂似的?」
「靈堂?」環顧四周,虞漪詫異道,「你是在說這些鮮花嗎?」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辰愷的頭往一邊退讓,離開床頭的百合越遠越好。
「你這個人很奇怪,人家希望你早點出院才買的花。」狗咬呂洞賓!
「別和我說這麼多花都是你買的。」辰愷的臉色煞白。
虞漪指著床頭,「這束最美麗的百合是我送的,其他是同事朋友來看你送的。」
嫌惡的眼神再次掠過那束淡粉色的百合,仿佛報復似的,它的香味越加濃烈,引得他噴嚏連連。
「你怎麼了?」意識到情況嚴重的虞漪急忙將百合移開。
「我有花粉過敏。」
「啊?」
「不用懷疑,你沒有听錯。」嘆了一口氣,辰愷無奈道,「本來睡得好好的,就是被你的香水百合的香氣弄醒的。」
「真的?」怎麼看來她似乎很高興,「早知道這樣,我就早點買了。不過既然你有花粉過敏,我待會把這些花都處理掉吧。」說著,虞漪抱起床頭的百合就往門外走去。
「喂。」
「怎麼?」
「你手里那束……」
「呃?」
「留下吧。」
「你不是嫌太香嗎?」虞漪暗笑。
這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覺得確實挺漂亮的,放遠一點應該也沒關系。」
「好啊,這是你說的。」
「嗯嗯,我說就我……啊欠……啊欠!」
「哈哈,我知道,離你遠一點。」
「叩叩。」楊中仁推門而入,見到蔣辰愷醒了,微微點頭。
「董事長」
「感覺如何?」
「醫生說他還要留在這里多觀察幾天。」虞漪搶先道。
楊中仁好笑地看著她,「小虞,你該回去梳洗一下了,否則辰愷會嫌棄你的。」
「他敢!」虞漪月兌口而出。
「呃,我的意思是……」
在兩個男人的哄笑下,虞漪奪門而出,「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回家一趟。」不久卻又折返回來,叮囑道,「蔣辰愷,你別給我瞎折騰,要是醫生說你不配合,你就別想吃晚飯了。」
「怎麼樣?」楊中仁的眼中滿是笑意,「我這個女兒剽悍吧?」
「簡直似我後媽。」辰愷甜蜜地抱怨著。
「哈哈,確實確實。」笑意一頓,楊中仁正色道︰「辰愷,這次事情的始末我都知道了,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蔣辰愷沉默許久道︰「其實,我只是皮肉傷。」
他知道楊中仁所謂的還他公道,肯定會「連本帶利」地加在楊步修身上。雖說楊步修是他親佷子,但是據他所了解的楊中仁的為人,他更痛恨有人陽奉陰違,在他背後惹是生非。
楊中仁舉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我主意已定,你不必覺得內疚。既然步修有這個膽量偷襲你們,就應該明白自己要擔負的責任。」
「我可以私下和他解決。」
楊中仁笑了笑,「辰愷,須知婦人之仁後患無窮。我這是在為你立威,等我把生意交給你之後,如果步修再糾纏不休,你怎麼辦?」
辰愷不做聲。
「所以,這一關一定要過。你放心吧,我不會要他的命的,畢竟他是我的佷子。不過教訓還是難免的。」
「怎麼?這些花都是那丫頭買的?」談完正事,楊中仁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又和一般的中年人並無差別,「她就和她母親一樣,喜歡這點花花草草的,也不覺得麻煩。」
「我是覺得挺麻煩。」辰愷看著那束百合笑道。
「唉……」楊中仁嘆了口氣,「見你們這樣,我也放心了。把小虞交給你,我總算也對得起她媽媽。」
「董事長。」辰愷看到他眼角的晶瑩,即使是十惡不赦的罪犯也有尚未泯滅的人性。
「無妨。」楊中仁大方地將眼淚拭去,「辰愷,話說回來,這次你還要好好謝謝步修把你打成這樣。」
「是嗎?謝他把我打得手和腳都骨折?」
「你不要說動氣話。」知他生氣,楊中仁解釋道,「不是因為你住院,小虞會這麼快表達心跡?你們會突飛猛進?我本來還擔心這場喜事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辰愷不言語,眼中卻似有千言萬語在閃爍。
「等你康復了,我看就舉辦婚禮。屆時雙喜臨門,我再把生意都交給你,哈哈,這下就圓滿咯。」
看著楊中仁眉開眼笑的神情,蔣辰愷陷入了沉思。
這個婚,他到底是結?還是不結?
「大少爺,可以吃飯了。」虞漪端著飯,坐在蔣辰愷的面前。
「不高興喂我,不用勉強。」他張開嘴。
將一調匙的飯塞進他的嘴里,虞漪咬牙切齒道︰「我願意,心甘情願得很!」再塞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