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龑知道你的用意。」索靖點出最主要的關鍵人物。「所以請求我們配合你。」
狄拉拉帝昊的袖口。「早說過瞞不了風龑。」對風龑這個男人,老實說,除卻那張臉會給人的錯誤印象外,他倒是挺欣賞的。「他果然了解你。」
帝昊苦笑以對。
「不過,龑當時真的很生氣。」柏仲開口︰「從沒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過。」
那麼他還是真的生氣了。帝昊托著下巴沉思,突然間,好象沒有人記得賀航還在場;正因為如此,所以賀航開始有了動作——逃。
「站住!」出聲的是索靖,伴隨一張撲克牌,落在賀航跟前。「先解決事情,要聊等事情結束再說。」一開始他就注意著賀航,是以,沒放過他的一舉一動。
「說得也是。」帝昊拉回心神,面對同父異母的兄長。「你知不知道——」
「什麼?」
賀航邊說邊退,不斷拉開彼此的距離。
「如果你不動我,事實上,即使風幫派人請我回去,我也不可能答應接收。對黑道,我毫無眷戀更不可能放棄帝氏接下風幫。」
「那又如何。」賀航強自鎮定,走向吧台為自己倒了杯酒,他估計帝昊還不會殺他,因為他手上仍擁有王牌——風練霓。「就算你不回風幫,對我而言你的存在仍是最大的阻礙。除掉你,我才會安心。」仰頭飲進整整一杯的酒,他忽而大笑。「帝昊,你該不會忘記風練霓還在我手上。」
「我知道。」帝昊冷靜自若,因為會令他失措的人正安然在他身邊。「但是我說過,風練霓的死活與我無關,要殺要剮都隨你意。」
「他不敢殺。」狄出聲︰「風練霓的身分對他而言也是個保命符。我說得沒錯吧,賀航。」
「沒錯!不愧是B.S.L.的人,有腦子!」
「被你這種人夸獎一點意思也沒有。」綠眸射出兩道惱怒的精光,而後揚起冷笑。「不過,這張王牌有時候也可能是讓你喪命的鬼牌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
「意思是——汪漢成這個人你認不認識?」索靖接過狄的話尾反問,所問的問題讓賀航不由得渾身一震。
難道……「正如你所想,他現在大概在赤練堂受審吧!」柏仲接話,更讓賀航孤立無援。
「想除掉帝昊吃下赤練堂——賀航,你胃口不小。」
「索靖,你——」
「夠了!」帝昊不耐地吼斷賀航快出口的話。原來不止他有事隱瞞,狄也瞞著他在背地做了些事。「賀航,你走!」
「帝昊!」狄阻止道︰「縱虎歸山對你沒有好處,等他回到中國之後,風幫的勢力會成長到什麼地步誰也不知道,你存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突然慈悲心起也不是用這種方式吧,帝昊。」柏仲帥氣地只手撐在欄桿上跨跳到一樓,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你的聰明到哪兒去了?」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索靖沒那麼粗魯,從容地踩著樓梯下來。「別做傻事。」
「是傻事嗎?」帝昊冷笑,不悅地瞪視瞞著他做事的三人。「既然你們為赤練堂抓到汪漢成,他自然會道出共犯。在舊金山,誰不賣中國城赤練堂的帳?」黑眸掃向賀航。「放過他,是給赤練堂發出十年來不曾動用的催命符的機會。你們不想見見這道與B.S.L.肅殺令同級的催命符嗎?」
催命符三字一出,賀航嚇得跌坐在地。催命符……
「順便提醒你,最近如果有空的話多看看新聞,中國福建省有個地方被不知原因的一場大火燒個精光,但願不是你的風幫。」他頗具涵義的話更讓賀航听得發顫,流下涔涔冷汗而不自知。
見說出的話已達到效果,帝昊已有離去之意,攬住狄的腰身,徑自往外走去。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旁邊兩位插花的仁兄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難免有點牢騷待發——
「索靖,連赤練堂十年不曾動用的催命符都知道的人,會是單純的商人嗎?」柏仲忍不住提出質疑。「這件事連我們都不知道不是嗎?」
「你不知道不代表我也一樣。」他雖然知道,但也挺訝異帝昊會知曉,還有——「風幫設在福建這消息又從何而來?」
「這個……」柏仲搔搔頭,自己也被這問題難倒。
「還不快走!」前頭的帝昊停下來回頭催促一聲,再繼續往停車處走去,中途還說了幾句話讓狄噗哧笑出聲。
「別以為事情順利解決我就不會問。」帝昊濃郁的劍眉鎖得死緊,完全沒有事過境遷後的輕松。「回去你就知道。」當然,幫著瞞他的柏仲、索靖兩人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就是這樣,像極孩子似的小家子氣讓狄開懷笑出聲。
★★★
「你會瞞著風龑獨自赴約這件事,其實他心里明白。」最後是柏仲漏了口風。「不過他也知道就算當場拆穿你你也有話反駁,所以他決定私下和狄聯絡來個計中計。」
「我到最後還是中計了。」
「中計的是你還是我們?」索靖提出讓在場所有人吃驚的疑問。遮住右半張臉的黑發因為一聲哼氣而有輕微的波動。「風龑明白你的故意作戲不也在你計算之內。」
「哦?」帝昊質疑地經哼一聲。「那麼……我的目的何在?」
「要他親自去救風練霓。」一旁徑自沉思的狄突然發言道。「你故意讓風龑以為你要延遲救援的時間好讓風練霓受點苦,最後他一定會背著大家去救她;主要是為了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明白風龑對她的重視。」
「是嗎?」
「難道不是?」反問的是索靖,他思考之後的答案與狄相同。「你雖然擺明不想救她,實際上卻在利用這件事讓風龑不得不表露對風練霓的感情。」
「有這回事?」帝昊問,臉上開始出現笑意。
「不要裝傻,從頭到尾沒有一件事超出你的計算之中。」索靖熟練的洗牌動作不變,像是早料到他會有這麼一著。
「這樣不好嗎?現在風龑應該在那女人身邊守著吧!」說話的同時,帝昊眼底閃過的一抹惆悵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真的事過境遷了……帝昊心中不免有絲感慨。
「你在鞏固他們的感情。」索靖不禁佩服起他。這男人的腦子究竟裝了什麼東西,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啊——」柏仲有所領悟地叫出聲︰「老天︰到頭來,瞞著你蠻干的我們還是被騙了。」Damnit!「那我們假裝騙是為了什麼?到最後還是被騙了!」這教他情何以堪!一招計中計反被將了一軍。
「哈哈哈……」帝昊一手撐著頭輕搖,一邊大笑他的遲鈍。「其實也不然。」
「什麼?」
「還是有些事在我意料之外。」
「哦?」這可有趣了。狄問︰「比方說?」
「風龑會與赤練堂聯手這一點我沒料到,其次是——」
「是什麼?」柏仲沒耐性地追問。
「不可奉告。」他神秘地隱瞞著,不打算告訴別人。
「吊人胃口很不道德你知道嗎?」
「商人需要什麼道德?」他反將柏忡一軍。「事情結束了,你們也該回到各自的地方。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美其名是來幫我,事實上是為自己找一個台階下,把逃避的行為正當化。」
「你——」聞言,柏仲率先露出被人識破的困窘表情。
「哼。」索靖停下洗牌的動作,哼笑一聲。「被識破是意料中事。」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帝昊像個過來人一樣提醒顯然快要犯同樣錯誤的同伴。「在我身上你們看不到教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