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梅?」她……
「整個手術過程最重要的是麻醉,只要麻醉師是我就行了。」操縱李芙生死的人是她,不是執刀的滕青雲,李芙之所以不能動手術的原因是麻醉藥劑,這兩個男人是不是把重點遺漏了?
「林以梅!」相對于李杰感受到的一線光明,對滕青雲來說,她的決定仿佛將他打入絕望之中。
她還是忘不了李杰!所以不忍心看他因為痛失愛女而苦!可惡!
「李芙可以移住別家醫院,我也不限定只能在黑澤工作。」
「你!」滕青雲站起身,右手拳頭握得死緊,正想說話卻被興高采烈的李杰奪去發言權。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李杰握住她的手,千萬分的感激不言而喻。「我以為你到現在還是恨我,所以才會拿滕醫生的事來要挾你,我很後悔……剛才還以為小芙就這樣沒救了,結果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林以梅抽回手,憐憫地看著卑躬屈膝的李杰。也許就是因為他現在這副模樣,才讓她恨不了他,只能可憐他、同情他。她畢竟還是沒有想像中那麼冷血,骨子里善良的因子依然在她血液里流動著。
她雙眼由李杰彎起的背部看向滕青雲的方向,她看見他在瞪她,自始至終一直在瞪她,雙眼眨也不眨,表情像受了傷似的落寞。
若自己現在告訴滕青雲其實她早就不恨李杰、早就不在意過去,他會信嗎?不過,在她心底早有了答案,他肯定是不信的。
所以多說無益,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救不救她?」
滕青雲閉了眼,再張開時已毫無溫度,對她的問題恍若未聞。
「救不救?」林以梅再問一遍。
滕青雲沒有回答,逕自拿起電話,撥了內線號碼。「李芙的手術提前到周一早上十點。」掛了電話,他立刻離開辦公室。
一對舊情人相會,他沒有理由介入,也沒資格當第三者,不是嗎?
懊死!
***
又一封警告信。
滕青雲將信交給坐在對面的巽凱。「第三封。」
再救李芙,我會毀了黑澤!
看了內文的巽凱將紙揉成一團,看也不看便準備將它投進垃圾桶中。「怎麼樣,最近這幾天,醫院有什麼動靜?」嘖,媽的!嫌他事情不夠多嗎?一件多過一件,好不容易最近才閑了點,打算丟下黑街的事帶老婆出去逛逛,結果又有事找上他,Shit!
「沒有。」
就是太靜了,才讓他猜測這只不過是個惡作劇。
「我派在醫院四周盯梢的人回來的報告也說沒有動靜。」巽凱兩腳蹺上滕青雲的辦公桌,雙手置于腦後。「喂,是不是唬人的?」他實在很懷疑威脅信的真實性有多少。
滕青雲沒有多說話,一股勁兒的沉溺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喂喂,老兄,這是你的醫院不是我的啊!」媽的!他一副不關已事的嘴臉要扮給誰看。
「快說,到底要不要繼續監視下去,還剩兩天就是動手術的日子,不是嗎?如果這封信是真的,要動手也是在這兩天。」但是會用什麼方式呢?這一點才是最讓人傷腦筋的。
「啊!」巽凱像想到什麼似的,收回腳,傾身向前。「你想會不會——」
轟——遠處突然傳來爆竹聲。
「媽的!是誰在醫院外頭放鞭炮來著!?」巽凱罵道,嘖!連他都曉得台北市不準亂放鞭炮,其他人難道還不知道嗎?
「不是鞭炮。」滕青雲從窗口轉回頭。巽凱的神經實在是愈來愈粗,愈來愈大條,他懷疑是不是拜他老婆所賜,印象中他老婆的神經好像並不縴細。「炸藥。」
「什麼?」
「老大,不好了!」小斑沖進來。「前庭的水池被人用炸藥炸壞了!」
「抓到人沒有?」巽凱和滕青雲一起往爆炸處沖去的同時,邊問跟在後頭的小斑。
「沒有。」
「有沒有受傷?」這才是滕青雲最關心的問題。
「阿猴和阿賓傷得很重,其他人還好,還走得動!」
滕青雲拍拍巽凱的手臂,眼神交會了下,立刻在他們正經過的轉角彎道轉了進去,那是急癥室的方向。
巽凱會意,外頭的事務就交由他處理。
等滕青雲進急癥室後,他見到林以梅早在里頭做好一切必要的急救措施,焦急的心莫名定了下來,開始著手縫合傷口。
黑街的伙伴朋友,每一個都是他的責任,讓他們活著是他的責任,一直都是。
第十章
因為爆炸事件,整個醫院上上下下人心浮動,還有不少病人因為怕受牽連,紛紛要求出院,滕青雲也沒有意見,讓可以出院的人出院,不可以出院的則轉住他推薦的其他醫院。
「很抱歉。」林以梅將手里其中一杯咖啡遞給他。「我又給你惹麻煩。」
「嗯。」滕青雲接過咖啡,他已經連續兩天駐守在醫院,只希望別再有爆炸事件發生,否則接二連三讓黑街的人受傷,他的心理負擔很大。
「你還是不要動手術,把李芙送到別家醫院去比較好。我可以跟著她轉往別家醫院,這麼一來你就可以——」
「不。」滕青雲啜了口咖啡,搖頭。「我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
既然有人敢跟他翻臉,他絕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那個人既然傷了他的伙伴,就別想逃出他手中!
「但是你這樣下去,整間醫院就會因為一個李芙而毀掉,你情願這樣嗎?」她不知道他也會意氣用事,現在只想勸醒他,李芙的身體需要的不是執刀高明的外科醫生,而是她這個麻醉師。
「你不會懂。」她不會懂的,她怎麼懂他眼見伙伴無辜因她受害的心情?現在李芙的病情怎樣,早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他現在只想抓到那個放置炸藥的人,一刀一刀解剖他,活生生地解剖他!
「我——」
「你勸不動他的,小姐。」這句話是駱應亭說的,這女人就是讓他們無欲無念十來年的青雲到最後才破功的女人嗎?滕青雲的口味還真是奇怪。「要是勸得動他,他就不叫滕青雲了。」
「你是他的朋友,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家醫院倒閉?」
「倒閉是不會啦!只不過暫時沒那麼生意興隆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巽凱搭上滕青雲的肩膀,望向林以梅。「像你這樣的平民百姓,怎麼可能了解我們這種人的想法?」他和滕青雲一樣,絕不放過讓黑街人受傷的家伙,有仇報仇——這原則他們奉行得比誰都徹底。
「什麼叫平民百姓?什麼又叫作你們這種人?」她不明白。「你難道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身陷險境而不勸他?」
「喂喂!」巽凱瞄向身邊的滕青雲。「你沒告訴她你的特殊背景?」他以為他們兩個早熟爛了,听應亭那大嘴巴說他都愛她四、五年了。
滕青雲別開臉,沉默以對。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她也是當事人之一,不是嗎?那為什麼所有的一切他們都吝嗇讓她知道?「滕青雲,救李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也有份!」
「沒錯啊,不過抓凶手這件事沒你的份吧,小姐?」巽凱雞婆的插嘴。「所以你還是乖乖地去照顧那個小娃兒,別管爆炸威脅這檔事,這種事對你這小老百姓來說太不像現實生活,你會被嚇死。」
「你——」面對巽凱那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脅的表情,林以梅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他說得對,你沒資格過問。」滕青雲在這時突然搭上話。「事情因你而起,你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不要增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