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為安全無虞地在一邊瞥來看去,殊不知自己早成廠螳螂,被他這只「黃雀」看著。愚蠢啊!
男于站在原地觀察了許久,對面的街上,被跟監的女子仍然維持和一群圍在她身旁的男人說話的動作。
她還不打算「發現」他嗎?男子狐疑著。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讓那個男人听見她說的話可以嗎?還是近幾年她的身手退步了,察覺不到有人在跟蹤她?這一點也不無可能。
基本上,他傾向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決那個男人,但是這里是台灣,不是美國,也不是西西里島。
就這樣吧!把他抓到地面前,問問她怎麼
這麼久沒見了,來點逗逗嘴的娛樂倒也不失為一個聯絡感情的好方法,就拿他當靶子,反正他也是自找的。
提起皮箱,男子連看也不看一下馬路上有無左右來車,一便直直地上向跟監者的後方,
斂起濃厚的殺氣,男子走起路來倒還像個平常的上班族,一直到跟監男子的背後一寸處,觀察了許久,才容自己釋放自身必須收斂方能藏起的肅殺之氣,
苞監者直覺背上起了一陣寒意,直起上身呆了呆,像在思考什麼似的;而後,他馬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平靜的聲音設有一絲被逮著的危機感︰
「老兄,我乖乖讓你抓,這總成了吧?」
等到一轉身看清來者的反而目,跟監者的臉色總算是變了,緊跟著的是一聲「喔哦」,象征著糟糕了的意思。
「Ron,你不是明天才會到的嗎?」
Ron看清楚跟監者的臉,微微揚起唇角,不是個小角色吶!
原來是黑街十三太保中的情報通——沙穆!
落在non的手中,沙穆倒也不作任何掙扎,因為他心里明白,落在這個頂尖殺手的手里,所有的舉動都只是白費力氣。
一手擒住他,RON想這回他有個見面禮可以送李綺夢了。
第二章
「答應找……答應我這一件……求你……答應我…」
居弱的聲音在男孩懷中索繞,蒼白的臉孔沾染鮮紅的血,自唇角流下,滑過頸,浸褥在胸口暈成大塊的紅艷,如薔薇般火紅的在胸口著根,無情地吸吮她的生命力;血凝的紅花愈艷紅,少女的臉色愈接近慘白,不時的咳嗽只是加速薔薇的催生,少女的死亡。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不丟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男孩幾近瘋狂地叫喊。「不要離開我!我不準你離開我!」
天啊!他只有她、也只剩她了,為什麼連她也要奪走?留下來!把她留下來給他啊!
「答應我……讓我陪你……陪你……」縴白的手巍巍顫顫地抬起,滑過男孩黝黑的臉,如同聖水洗滌妖邪黑暗的靈魂般,滑過一道又一道,試圖洗淨他的不安與悲痛。然而短暫即將消逝的生命力不容她做完這一趟最後的巡禮,重咳了聲,又咳出一灘血。
「……讓我……陪你直到……直到你再找到……」沒時間了!咳咳!少女嘔出最後一口鮮血,也說出最後∼句話︰「你。的、幸福……」生命終結,溫熱的手指來不及滑過他的下顎,便無力地垂卜。
不……不要啊……不要啊……
‘裴月!」一聲驚吼後,冷快幾乎是從床上彈起。
夢,又是夢!
筆直地將自己重重摔回床墊,冷快提起右手臂壓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重重的喘息聲在黑暗寂靜的空間中分外清晰可辨。
「塊?」躺在冷玦身旁的渡邊秀子被他的叫吼驚醒。「怎麼了?作惡夢了?」
她圓潤的指尖觸及他的上身。嚶嚀的嗓音出口,任誰都免不了听酥了筋骨,她的聲音柔中帶著濃厚的誘惑,正如同希臘神話中,在海中礁石上唱歌來迷惑船員的人魚。
但,對象是冷快,所以她的關切問候只換得他回手的一擋,推開纏在他身上的白玉藕臂。
四十歲的女人能保有如此豐潤滑膩的肌膚,實在是除了天生麗質之外,還得加上自己細心的呵護才有辦法擁有;而這「細心的呵護」通常月兌不開錢在後頭支撐,日本赫赫有名的渡邊電子正是她最大的後台支柱。
遠在日本,誰都知道渡邊秀子是黃金單身女子,四十歲的年紀卻有著二十幾歲的少女外貌,這其中花費了多少金錢雕塑暫且不提,不論如何——擁有美貌又富甲一方的季子,即使到了四十年華還是日本不少男人的夢想,尤其是她手上所持有的「渡邊電子」,更是日本電子業的翹楚。
即便如此,又有誰知道這樣一個女強人,她的心竟系在一個小她十三歲的台灣男子身上!
「塊?」她跟隨著冷快起身下床。沒有開燈的室內只靠一輪明月由戶外射入的光作為視物的憑藉。
月光下古銅色的肌膚是一片黝黑。光果的健壯體魄即使是在黑暗中依然攫住她所有視線,她愛極這副身軀,也愛極這身軀的主人,盡避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冷總凍得她遍體鱗傷;但,直至今日也只有她能擁有他。能躺在他身邊——這點已夠令她心滿意足。
任嬌白的身子果裎,渡邊秀子走近他並由背後將他環往,輕哺吐出關心的語句︰「你怎麼了?’
再度,換回又一次的拒之千里。
「塊?」究竟怎麼回事?
那道她視若為神祗的男人身影,在黑暗中仿佛能視物般準確無誤抓起自己的衣服套上,自始至終沒有發出聲響,臨行前連一句道別都沒有。
門開了又關,徒留下渡邊秀子赤果全身立在原地。
「冷玦……」她狠狠咬緊下唇,轉眼間便嘗到∼陣血腥味,靜靜凝視那道門,她眸光中有恨。有怨、有嘎。有痴,更有無數的愛戀和無法訴盡的無奈。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元由醉,酒末到,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歌,諳盡甭眠滋味。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
冷玦啊冷快,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還是連一個笑容、一句溫存的話也吝于給我嗎?
深夜萬籟俱寂,但不代表黑街也跟著安靜下來,嚴密的守備在黑街要地——也就是黑街靈魂人物所居住的建築物四周,還是不停歇地持續著,唯一沒有守備就是傳言的禁地。
黑影熟練地沖進黑街,避計要地守備來到黑街最偏僻無人的角落,禁地就在那里。不一會兒冰室的門被猛力打開,籍由反彈力重重合上,發出砰然巨響,但由于位于極度偏僻之處;以至于沒有驚動任何守備。
他急速的步伐如同順著油路奔走的火勢,一步步踏著滾燙的紅焰走來,素無表情的臉此時此刻變得面目猙獰,狂怒——這名同頭一回在冷快身上出現。
打開密室,冷快持續快速的步伐越過長廊來到冰棺面前,往日輕柔融會棺蓋上頭冰霜的動作不再,一出手便是全力的一擊。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該死!為什麼讓他近日來夢里不停重復當年的片段?「你就連死了都還不肯放過我嗎?裴月!」
記憶的片段中,在山間。在林間。在花草間,那抹清麗的身影和他共融,融合成寧靜而甜蜜的記憶色塊。
然而——∼切就像火山爆發,炸開表面看似堅硬的岩塊,瞬霎間,灰飛煙滅,沒了,什麼都沒了,破裂的碎塊重新拼湊成布滿紅稠血腥的版面,美夢終成了惡夢,持續不斷地向他襲來。
當年的愛演變成今日的恨;當年的承諾成為他今日的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