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回應這句話的時候,沙穆已經撇開突來的奇異感受。「不過……」為什麼剛才福伯的表情不像她說的這麼簡單?他剛才在房里听他們對話時,福伯臉上明明寫著許多的秘密,他不可能看錯的。
「不過什麼?」難道沙大哥知道了什麼?
「沒什麼。」沙穆對她粲然一笑。「什麼都沒有。」
比絕音皺皺鼻嬌笑,「小氣!不說就不說。」說著,她繞過他走向更靠近海的沙灘。「哇——好冰!沙大哥,這水好冰。」她露出璀璨的笑顏,回首直對沙穆招手,並示意他一同來感受一下。
沙穆走上前,在接近她的時候,他猛力一跳,濺起不少水花。
「啊。」谷絕音尖叫著,成為首當其沖受害者。這下子從頭到腳,她嬌小的身子全部濕成了一片。
「的確夠涼。」沙穆笑得開懷,語氣中十足的童稚氣息。
比絕音也不甘示弱,雙手探入水中朝他用力潑水,讓沙穆也同樣濕了一身。
「敢潑我。」沙穆大叫一聲,又潑她一身水。
「汪、汪汪!」吉利看主人玩得高興,也跟著湊熱鬧。
「別……別過來。」沙穆看見毛絨絨的可怕物體逼近,頓時臉色大變。「你離我遠一點!啊——」
霎時,人犬交疊成一團,雙雙落人水中。
這死狗竟敢……明知道他最討厭它,還不怕死的拼命靠近他!喏,海水好咸好苦!
搶先破水而出,沙穆吸了好大一口新鮮空氣,隨即怒目瞪視著在水上用祖先傳下來的狗爬式悠哉游著的吉利。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它卻得意的飄浮在水面上,高唱犬氏一族的「狗兒狗兒海中游」,真的是氣煞他也!
「哈哈……」被沙穆狼狽的樣子一逗,谷絕音放肆地大笑。
「敢笑我。」一出手,一陣人造大浪立刻打上白衣白裙的她。
「啊——」谷絕音尖叫一聲,立刻又出手回報,但是力氣特小的她哪是沙穆的對手,兩三下就累得彎腰直喘著氣。「我……我不玩……不玩了……」呼,好累好喘。
「這樣就投降了?」沙穆開玩笑地斜睨她一眼,突然凝起臉色看著她。「怎麼了?」為什麼她臉色會突然發白?
「呼……呼……」好喘!谷絕音努力調回自己呼吸的頻率,趁停頓的空隙對沙穆露出虛弱的一笑,以為這樣就能打消他的疑慮。「沒事的……過一下就好……」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是這麼的差勁。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身子弱他知道,但怎麼會玩一下就喘成這樣?「你是生什麼病?」
啊!他看出來了,眼楮對上他,她早就知道瞞不過他,只是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啊!
不得已,她只得說謊,「是……是輕微的氣喘病。一下子就好了,真的。」說話同時仍不忘對他露出一抹笑容。不要再喘了!她在心里默念著,但身體還是老實地反應出她的不適。
「是這樣嗎?」她的臉色白得嚇人,兩片唇瓣也——「你在發抖!」該死!觸手可及的,是她那異常冰冷的肌膚。
怎麼辦?她的心髒愈跳愈快,頭愈來愈昏,眼前所看得到的東西也愈來愈暗,她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病。「沙大哥……」
在她還沒昏倒之前,整個人已經落在沙穆懷里被他抱著跑。「汪汪。」吉利似乎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跑在後頭跟著。
***
「怎麼這麼不注意。」何醫生搖搖頭,「明明交代過不要讓她太興奮的。」他千叮嚀萬交代,還是出了岔子,真是的,現在的病人實在不听話。
埃伯不滿地瞥了沙穆一眼,回過頭問何醫生:「我家小姐怎麼樣了?」
「發了高燒,不過不要緊,燒退了就沒事。」何醫生收拾著診療箱。「好在沒有細菌感染,要不然就有得受了。」這丫頭是這麼溫柔得惹人憐,從小就是在他的眷顧下長大的,他和福伯一樣,對她都是盡其所能的看護,照顧。「最近多注意她的飲食就成,還有,記得要她多吃點肉,每一次我看到她都覺得她只長個子不長肉,還是瘦成這個樣子,風一吹就怕她散了,真是教人心疼。」
埃伯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炖了很多的補品給她吃,可都沒看她多長幾塊肉出來。
「小子,替我送送何醫生。」他看得出來,這小子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但是此刻的他沒有心思去當他的解答者,這件事就間接轉交給何醫生也好,醫生的話比他這個做管家的要精確多了。
沙穆點了頭,他可以乘機問問醫生絕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只是輕微的氣喘,沒理由讓福伯這麼緊張。
來到房子外的長廊,沙穆先開口:「她到底是什麼病?」
何醫生推了下眼鏡,老眼銳利地打量他。「你是誰?」剛才一直沒時間問福老兄,現下正好讓他來個身家調查。「要是沒安什麼好心眼,別怪我手下無情。」如果他以為他這個老頭沒什麼本事,那可就看錯人了。
「我只是關心絕音的病而已,請告訴我,她到底患了什麼病。」
「她沒有患病。」這年輕人眼底可是真誠地寫著關心兩個字,他當然看得出來。「只不過出生的時候比較倒霉。」
「什麼意思?」出生的時候比較倒霉?
「先天性心髒機能孱弱——不是‘患’,而是本來就有。所以她不能做太激烈的運動,萬一造成心跳加快,讓血液不能及時回流到心髒,氣喘不過來……」何醫生黯然地低下頭。「那就危險了。」
先天性的心髒疾病!何醫生的話傳進沙穆耳朵里,猶如一陣青天霹靂,轟得他幾乎眼冒金星。「治不好嗎?」
「我的技術不夠高超。」對于這點他一直很自責。「我只能治標,沒能力治本。」
「你是指換心手術?」這個手術他可以找青雲幫忙。
「她不能動手術。」可以的話,他早就替她開刀換心了。「她的體質沒有辦法接受麻醉藥,那無疑是叫她向死神挑戰。」再加上她的身體一直都是那麼虛弱,唉,更是難上加難。
「那……」接下來的話,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出口。
「也因此,每一天對她來講都重要。」何醫生拍拍沙穆的肩,也許是他關心的情緒明顯地表達在臉上,所以他才會願意告訴他有關絕音的事。「不過這幾年她倒是穩定多了,小小的興奮是可以的,但是太大……這可就得注意了;過度興奮的結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沙穆猛地倒抽一口氣。他無法想像那個結果,光是听就讓他听得心都揪緊了起來,如果真的出現那種致命的結果,那會要了他的命!
「為什麼會這樣?」慌亂中,他握緊何醫生的雙臂,兩眼瞪大。「她只是個小女孩。」為什麼上帝在創造她之後,卻又狠心的留顆炸彈在她的身體里!他突然覺得氣惱。懊惱上天帶給她的不完美。
何醫生銳利的眼楮不斷地打量著他。「你要好好的照顧她。」絕音這丫頭難得會和他及福老兄以外的男人相處得這麼融洽,想必是動了少女芳心了。
「我當然會照顧她。」這還用說嗎?
何醫生看了他一眼。「有你和福老兄一起照顧她。我就放心多了」
「那個老頭子。」沙穆一臉古怪地盯著他瞧。「你有沒有搞錯?」
「喂喂。」真是不懂得敬老尊賢。‘
「啊!」痛!沙穆壓低頭,沒辦法,他的耳朵正在人家手上。
「阿醫生……啊!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