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說了。」他抬手,示意他別再對這事有任何意見。
「小林那邊還是繼續守著風幫和楊金成的動向,至于你——找個人看著那個女人。」巽凱的大拇指指向廚房。
「她?」為什麼?
「那個女人壓根兒不知道這里是哪兒,還以為自己住在維多利亞大廈一樣,在黑街亂走亂晃,派個人盯著她,我可不希望黑街沒事多一具女尸。」最重要的是,那名女尸可能連自己怎麼死、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老大。」小斑暗自思付老大的用意。「你要她當伴?」
「她?」他的問題得讓巽凱哈哈大笑,笑得直捧月復。
她?一個一天到晚阿門來阿拉去的二十四歲老女人?
「小斑,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會說笑話了。」真是笑死他。
「她有什麼條件當我的女人?」她的個子高是高,可是渾身上下捏不出一兩肉,說到身材——可能就只比機場好一點而已,他沒事抱一根骨頭做什麼,目虐啊!
再說到那張臉——漂亮是漂亮,但是他找女人向來是實用性大于可看性,長相之于他,只要中等能看就差不多了,管家羚的五官算是清清秀秀,算得上漂亮的邊,一個清湯掛面的發型雖說不難看但也不算好看,但那又如何?
而且她最擅長的除了帶給他霉運以外一點用處也沒有,光是夢到她就很倒楣了,現在讓她住進來他也得事事小心,如果再和她同床——他巽凱就算命大,也沒那個閑工夫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
「那為什麼留她在黑街?我們可以讓她安全的離開風唳巷,省得麻煩。」
巽凱不自覺地皺了眉。「誰說她是麻煩來著?」
小斑指指他。「就是你啊!」
「我有說過這句話?」
小斑點頭,他真的有說過。
「有嗎?」他的語氣開始變了,健壯的身體站起來,給小斑帶來不小的壓迫感。
「沒……沒有,老大。
巽凱坐回位子上,滿意地點頭。「沒有就好以後不準你說她是麻煩。」
嘖,只許他這個州官放火,不許他這個百姓跟著點燈。
「沒事的話可以回去了。」他逐客之意再明顯也不過。
「是的,老大。」小斑應了聲立刻退了去。
☆☆☆
「咦?小斑人呢?」一出廚房,看見客廳只剩巽凱一人,管家羚開口問。「他回去了嗎?」怎麼一聲招呼也不打呢?
「你找他干嘛?」巽凱說話的口氣不自覺地帶了點酸味。
「才第一次見面就看上他了啊?」小斑那張臉的確很好騙女人。
「你這是什麼話。」他說話還是這麼粗魯。「我以為他會留在這里吃晚餐,害我準備了三人份的,佛曰︰不可暴殄天物。我是擔心剩下來的菜要怎麼辦!」
「我全吃光不就得了。」又是佛曰,她不累啊!
「可是吃太多會傷身。」這樣她又有意見了。「你要知道,人的胃不是垃圾袋,是沒辦法什麼都裝進去的,這是常識,如果硬逼自己吃太多,把胃撐壞了多劃不來。雖然說人是鐵、飯是鋼,可是吃太多鋼下去任誰都會受不了的,我……」
「好了!」誰來管管她的嘴巴!他是基于不想讓她為這點小事燒壞腦袋才做犧牲打的,結果呢——他從來沒看過這麼會念的女人,一張嘴念個不停不累啊!
「我是為你好。」
「要真為我好就拜托你閉嘴。」
「可是我有言論的自由,法律上寫得清清楚楚。」
法律?「你信那本擺著好看,其實根本不能用的鬼東西?」
「它不是鬼東西。它是法律,是國家制定的法律。」
‘哼!」巽凱冷冷哼笑一聲。
「不跟你說了。」管家羚沒來由的討厭他那不以為然的表情。「我進廚房忙去了。」
「等一下。」巽凱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
「從明天開始我會派個人跟著你。」
「派人?」跟著她?「為什麼?」
怕你好死不死闖進禁地!怕你好死不死出了門就回不來!怕你好死不死給我惹麻煩?當然,這些話他不可能說出口,所以他改了個方式。
「這里的環境你不熟,我怕你像只無頭蒼蠅亂竄,惹來一身腥。」
即使改了方式,說出來的話還是不改毒勁,刺得管家羚頻頻皺眉。
「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想我可以一個人出去也不至于迷路回不來。」從小到大她怕極了有保鏢跟在身旁的日子,跟東跟西,害她想做什麼都不敢做。
他才不管她會不會迷路。回不來的方式太多,白痴的死在路邊回不來也是一種,這個笨女人,她還以為這里是一般的台北街道嗎?都在這兒住幾天了還這麼蠢!
「巽凱,我不希望有人跟著我。」管家羚再次表明自己的想法。
「為什麼?」他倒好奇了。「你常被跟?」
「在我家,我有一個專屬的保鏢,二十四小時只差吃飯睡覺沒有跟在身邊以外,其他時間我就像囚犯一樣,後頭永遠有個警察在追,想逃也逃不掉。不是我喜歡把過錯怪到別人身上,但是我之所以會記不住家里的地址實在是因為沒必要,身邊的那個保鏢一定會把我帶回家的,所以記了也沒什麼用,因此你真的不應該怪我記不住自己的家在哪里,這件事你應該去怪我以前那個保鏢才對。當然,我想你不會真的去怪他吧?因為你很忙,一定忙得沒時間去找他,這樣子我就不用擔心你會和他打起來。」管家羚自顧自的點點頭,她想的一定沒有錯。
她話很多,而且擅長自言自語。幾天下來他得到了結論.也感到驚訝。
哪有女人像她話這麼多的?就算有,又有哪一個女人能像她一樣天南地北都有辦法兜在一塊兒,然後自言自語得這麼……理所當然?
「家羚一」
「其實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可是全推到保鏢身上也不對,他是被聘來當保鏢的,那是他的職責……」
「家羚——」
「可是要怪我也說不過去,那怪我的父母呢……不好不好,他們是生我養我的親人,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我,如果我去怪他們,這樣對他們實在是不公平,那怪誰好呢?」
「管家羚!」
老師來了!「有!」管家羚高舉右手,乖乖像個被點到名的小學生,方才的思緒全因那一聲老師的獅吼而告中斷。
她的反應實在是愚蠢得好笑。
巽凱拉下她的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我只不過是問你為什麼不要我的人跟在你身旁保護你,你說那些有的沒有的屁話做什麼?」
「那不是屁話。」他講話還是那麼粗魯。「不要把‘屁話’這種不好听的詞掛在嘴上好嗎?我們是文明人,應該做點文明事,說話要盡可能的委婉好听,這樣才能真正符合我們中國自古以來讓世界推崇的禮儀。三歲小孩都知道,中國是禮儀之邦,難道你不知道?」
「管家羚!」哦!他的頭好痛!頭痛欲裂的程度跟千樺在他身邊念金剛經有得拼。「該死的你給我閉嘴!」
「我不該死,巽凱。」她又沒犯什麼錯。「我惹你生氣了嗎?還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想一想……好像沒有耶!既然沒有,我為什麼該死呢?你又怎麼能叫我去死呢?你這樣做是侵犯我的生命權,要是我告到了法院去,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可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告你的,因為——」
「你給我安靜下來!」吵死人了!「你閉嘴一個鐘頭行不行!」
他干嘛那麼凶……管家羚委屈地咬著下唇、垂下頭,像個得不到大人注意的小孩,沮喪地轉進廚房,教人看了不忍。